“先生,前方就是扬子江了,咱们需要等渡船过江。”一名随从走到一名儒雅的中年男子身侧,恭敬的说道。
“那就等等吧!正好可以欣赏这江水滔滔的美景。”先生点头,平和的说道。
此人名为李助,原本是一位读书人,科举落第后,又以举人的身份进入国子监就读。
因看不惯彰化军节度使杨戬逼迫百姓租佃废弃堤堰而上书朝廷仗义执言,结果被杨戬陷害,不但丢了功名,连性命都差点不保。
还好在同僚的周旋之下,才勉强保住一条命,狼狈的逃出了东京。
不过祸兮福之所倚,李助离开东京回到荆南,路遇异人,授以剑术,竟然闯出了一个金剑先生的名号,在江湖上倒也有几分名望。
“是!”随从不知这冷飕飕的江边有什么好看的,但客人要看,他也只能作陪。
李助倒也不在意随从的反应,他走出茶肆沿着江堤散步,看着江面,莫名想起了刘禹锡的《西塞山怀古》:
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
今逢四海为家日,故垒萧萧芦荻秋。
就在这时,一阵爽朗的笑声打断了李助的愁绪,他扭头看去,却见道路的尽头出现了一支车队,为首之人身骑白马、高大威武,自有一番气度。
与那汉子谈笑之人,各个都身材壮硕、威武不凡。
突然间,那汉子扭头看向自己,眼神如鹰一般锐利。
“大哥?”
薛永顺着萧峰的视线看去,只见路边站着一个书生,穿着敝巾旧服略显贫困,但身材魁梧、眉毛如剑、眼睛明亮、鼻子直挺、腮部方正,倒是一副正派长相。
萧峰骑在马上,冲着李助抱了抱拳。
不过李助却收回了目光,没有理会萧峰。
薛永、石秀、武松三人见他这般无礼,立马怒气上涌。
萧峰连忙拦住一众兄弟,笑着说道:“各位兄弟,前方有茶肆,咱们正好休息一下。”
“哼!”
三人冲着李助冷哼一声,便不再理会,跟着大哥的步伐朝着茶肆走去。
跟在李助身边的随从被三个彪形大汉那一声哼,吓得差点尿了裤子,他瞄了一眼自家从容的先生,都快哭出声了,只得在内心乞求赶紧把这位大佬送上船,他也好回去向主人复命。
萧峰等人来到茶肆,要了些酒水肉类,薛永便询问道:“小二,这渡口多久来一趟渡船啊?”
店小二仰头看了看天气,乐呵呵的说道:“客官运气好,今日万里无云,江面上风也不大,再等半个时辰,就有渡船来啦!”
“多谢!”薛永道了声谢,便回到了位置上,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众人。
萧峰听闻此言,看向石秀说道:“兄弟,渡过这江就到建康府了,我们这里有三匹马、两辆马车,一时半会儿也用不上,不如兄弟拿去给那东家,只是兄弟要自己想办法,把车马运过江才行。”
石秀知道萧峰这三匹马都是好马,而且很健康,买卖的话,一匹也要八十贯。
他当即便说道:“多谢哥哥,那我就按市面价格从哥哥这里收走吧!八十贯一匹。”
“好,钱给武二郎,马是他买的。”萧峰点了点头,看向武松说道。
武松正在喝酒,听闻此言抬起头来说道:“既然大哥开口,我便收下了。”
“哈哈,理当如此!”石秀笑着应道。
接着,他便去找到店小二,交了一份管理费,让茶肆代为照顾马匹,等他去了建康府,再找大船过江运马。
一切安排妥当后,李助也转了一圈回到了茶肆之中,双方各坐一边,互不干扰。
薛永和石秀趁此休闲之时,便向萧峰讨教起了武艺,萧峰自然不会藏私,细细讲解起来:
“以棍击人,最有力的地方在于棍尖和离棍尖约一尺内的一段,我们称之为棍梢...”
“若双方以长枪、棍术对决,须要留意生死门。所谓死门,便是棍梢。而棍梢以外的位置,则是生门...”
李助原本没怎么在意,听着听着却有些入神,他忍不住看了看萧峰,心中很是感叹,这汉子对混棒的理解竟然如此透彻,真是少见!
思索一阵,李助拱手后开口问道:“听闻阁下之言,受益匪浅,不知阁下对剑法可有了解?”
萧峰没想到这书生会跟自己打招呼,说到剑法,他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两道身影。
其一是三弟段誉,他的六脉神剑乃天下两大奇门神功,寻常的剑法理论不能运用在他身上。
其二便是幽魂期间,跟在解白身边见到的那位天下第一剑客的欧藏华,只可惜解白也没见欧藏华出手,这也是萧峰的憾事。
“只是见过两位剑法高手,略懂一点皮毛。”萧峰笑了笑,平和的回答道。
李助微笑着说道:“还请阁下赐教,在下感激不尽。”
“献丑了!”
萧峰想了想,才开口道:“剑与棍相仿,亦分有强剑域与弱剑域,也就是长剑的上下两段。”
“剑术精湛之士,常能以己之剑,精准直击敌手的强剑域,借此制敌于先机,令其难以施展。”
“至于剑中翘楚,更是了得,他们能越过强剑域与弱剑域,巧妙的拦截敌手的握剑手腕,使之剑势顿挫。”
“这便是剑法的最高境界,料敌先机、化防为攻、胜于无形!”
李助听闻此言,不禁摸了摸胡须,结合自身的情况思索一番后,站起身来拱手道:“先前对阁下失礼,乃在下之过。”
萧峰也站了起来,说道:“李先生不必如此,先前你我只是擦肩而过的行人,倒是我有些冒犯了。”
这一回李助仔细看了看萧峰的面相,却见他剑眉风目、神采奕奕、气度不凡,不应该只是一介江湖路人才是。
李助心中一凝,便自我介绍道:“不才李助,字元德,落魄书生尔,敢问兄长尊姓大名?”
“在下萧峰,一介江湖散人。”萧峰笑着邀请道:“李先生若不嫌弃我等粗鲁,可同坐一桌。”
“哈哈,皆是天涯沦落人,何来嫌弃之说?”李助爽朗一笑,真就坐到了萧峰一桌。
别说薛永、石秀,就连武松都有些懵逼了。
平日里见到的那些读书人,哪个不是鼻孔朝着天,就看一眼他们这些草莽之辈都嫌浪费眼神,这李助先生,竟然跟他们坐到一桌了?
三人不自觉的看向大哥萧峰,好像每一个遇到他的人,都会被他的豪迈气质所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