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拉泽一脸厌恶:“那就别问。”
李瑁赶紧道:“但我又忍不住,还是问吧。”
他期盼地看着苏拉泽,诚恳地道:“阿花是你的小名还是原名啊?”
看着苏拉泽脸色一变,狠狠地用目光瞪了自己一眼,拉开房门大踏步就走了出去,李瑁身心愉悦,忍不住再次哈哈大笑。
外面的武庆、王猛以及金吾卫不解地看着苏拉泽脸色铁青地走出来,也不叫人领,自己径直回鸿胪別馆去了,不禁互相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见李瑁也懒散地走了出来,武庆和王猛赶紧迎了上去,叫道:“大王。”
李瑁指着屋内的酒壶道:“这酒不好喝,喝了半天,人家苏郎没有一点醉意,清醒得很,改天换一种。”
王猛摸不着头脑,只好答应了。
曹宇也部署完其他事务,匆匆赶了过来,他也听说了刚才李瑁和苏拉泽单独密聊的事情,试探性地道:“大王,明日也来这里吗?”
李瑁道:“不来了,我一个皇子,哪里比得上你们粗皮糙骨的,这一日下来,骨头都要散架了,明日起,我要在宅中好好歇歇,其他的事交给武庆吧。”
曹宇哭笑不得,只好拱手道:“是。”
从李瑁受封“襄龙使”到他打道回府,拢共八个时辰。
从最开始的喧嚷吵扰,到最后的归于沉寂。
李瑁折腾使团的事情早有飞马暗报,一天里不断地往兴庆宫里递消息。
李隆基听完了也纳闷,猜不透李瑁究竟是要做什么,怎么查到使团头上去了。
不过他想,李瑁敢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总要对自己有所交代才是,故而不动声色,只让下面继续盯着。
因此,副使找了李林甫,要求面见皇帝告状,但被拦了下来的事情,李隆基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故作不知,在次日的早朝过后,留下李林甫、李适之两个宰相,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二人也明白李隆基心中的打算,于是配合着找一些无关紧要的政事,翻来覆去地讨论。
又等了几盏茶的功夫,李隆基有些坐不住了,朝高力士看了一眼。
高力士会意,走出紫宸殿,对外面呆呆愣愣的边令诚道:“外面可曾有人求见?”
边令诚回过神来,忙道:“禀干爹,有几个外地的官员递了封事,儿子看他们没什么要紧的事,就自作主张打发回去了。除开这几个,就没有了。”
高力士顿了顿,又问道:“没有吐蕃使团的人来求见吗?”
边令诚道:“儿子也正琢磨这事呢,不是说他们昨儿被折腾得鸡飞狗跳的,那副使气得一蹦三丈高,非要找大家告状,说寿王太嚣张,不知礼节吗?可今日左等右等,愣是不见他们有人来。儿子还让人去鸿胪別馆瞧了瞧,那边鸦雀无声的,怕是还没起呢。”
高力士听了不作声,这么大的事情,说好了要见圣人,怎么可能会贪睡不起?
这应该是昨晚李瑁密会苏拉泽,把事情都谈妥了,现在使团不肯冒头了。
高力士警告般地看了边令诚一眼:“他们不来就不来罢,把你的人都撤回来,你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使团的地方都敢去盯?真要起了战事,你有十个头都保不住一条命。”
边令诚嘟哝着:“真起了战事,也不是儿子的问题,自然是那寿王惹的祸患……”一边在高力士的瞪视下悻悻住了嘴。
高力士抽身回殿,对李隆基欠腰笑道:“大家莫急,还没见到人影呢,怕是有事耽搁了。”
李隆基将手中的邸报放下,打了个哈欠,靠坐在垫子上,淡淡一笑道:“什么有事耽搁?看来是有人把事情摆平了。”
说着,李隆基对李林甫和李适之道:“既是无事,你二人也不用陪朕在这里枯坐着了,退下吧。”
李林甫和李适之于是告退。
一出了大明宫,李林甫便拍马往自家府里飞奔。
下了马,到得正堂,一见到儿子李岫迎上来,李林甫便道:“昨晚到底怎么回事?寿王见了那什么苏拉泽,两人谈了些什么?使团昨日还火冒三丈的,今日怎么就偃旗息鼓了?你撒出去那么多人,连个确切的消息都没捞着。”
李岫忙给李林甫宽解外衣,换上家常的圆领紫袍,笑道:“阿爷别急,甭说我们,就是宫里也没捞着什么消息,都在纳闷呢。各处的暗探们一拨一拨地往鸿胪別馆和寿王宅跑,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李林甫坐下来,喝了口热茶,点头叹道:“事以密成,没想到寿王如此年轻,却有这样的见识和手段。既然他胸有成竹,我们不妨静观其变,看看接下来事态如何。”
而少阳院那边,自然也无风无浪。事涉使团,跟东宫无关,乐得退避三舍,以免无事生非。
接下来的几日,李瑁都关在宅里不出来,对外称累病了,只派遣武庆王猛等人,带着金吾卫装模作样地在各坊闲逛,美其名曰收集证据,实际上连武庆和王猛都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李隆基听闻李瑁生病的消息,打发了御医来瞧,却被送回来了,称神思疲乏,不便见客。
李隆基一听就知道李瑁在装病,也就算了。
边令诚急得上蹿下跳的,又暗中找了王宅使侯集来问。
侯集赌咒发誓道:“寿王绝对没病,虽然人在内院中不肯出来,但我看了一整日,宫女们不断地往里面送吃送喝的,那分量都够五六个人的了,边中官你瞧,可有病人这么好胃口的?”
边令诚如获至宝,赶紧回禀了高力士,添油加醋道:“圣人特颁使职,那寿王不去尽心竭力,反倒天天在宅子里躲懒,这是欺君。”
高力士横了他一眼:“宫里那么多活,你不好好干,反倒天天往外跑,眼里只有一个寿王,难道你不也是欺君?”
边令诚被堵得无言以对,只好咕咕哝哝地退下了。
就这样连着折腾了好几日,折腾得武庆和王猛都要怀疑人生的时候,当晚,一个浑身黑色纱衣,带着兜帽,全身遮得严严实实的人,潜入王宅,将一沓被油纸包住的东西交给了全身疲乏的武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