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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瑁猛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得前俯后仰,笑得手中杯盏中的酒都泼出去了一半,笑得外面武庆和王猛面面相觑,犹疑着要不要进去,笑得苏拉泽的目光越来越阴沉,这才捂着肚子消停下来。

李瑁鼓掌道:“很精彩的故事,比我那个精彩多了,唯一的错误就是,那个小儿子可一点都不想取代他的兄长,成为什么继承人,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干,要不,再猜?”

苏拉泽冷冷地看着他:“否认是没有用的,他的对手不会被这种低级的谎言欺骗。”

李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是不是谎言,有一个简单的方法可以印证。那就是他们把知道的都说出来,看看谁伤得更重,看看是不是同归于尽。”

他笃定,李隆基查不到那五兄弟,也猜不到是自己下的手,因此他有恃无恐。

房间里再次陷入难忍的寂静,这次的空气更加闷热,仿佛有无垠的热流在周身流动,使得汗珠滚烫,足以灼伤皮肤。

苏拉泽的目光从刚才就没离开过李瑁的脸庞,他用那双可以看尽天下人心的锐利目光,一寸寸地从李瑁的五官上凿过,翻开坚硬的岩石,下面空无一物,没有鲜血,更没有伤口。

那一刻,他心神俱震。

他知道,自己猜错了。

可怎么会?一个皇子,一个被欺压已久、日子都过得拮据不堪的闲散宗亲,怎么会对九五之尊的位子没有任何渴望?

如果他的目的真的不是为了扳倒太子,成为储君,那他扰乱宴会的目的何在?

一直以来,狐狸猎杀的优势在于比别人聪明,能够破解人心迷雾,提前知晓动机,因而可以预判行动,抢占先机。

可如果是一个猜不透目的的对手,那它的危险不亚于在蟠龙座上的那只猛虎。

不,它比猛虎更加可怕。

苏拉泽明白,自己已经彻底输了。

即便他把李瑁供出来,但由于猜错了动机,大唐的皇帝无法找到更多的旁证,只会认为自己是个疯子。

到头来,自己命陨长安,李瑁依旧自由自在。

意识到这个事实的苏拉泽心乱如麻,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呼吸了一口气,道:“大王打算要什么?”

李瑁装作听不懂:“苏郎是什么意思?”

苏拉泽对于李瑁装聋作哑恨得牙痒痒,可自己已无优势,只好忍气吞声地道:“大王若真的只是为了同归于尽,大可直接把人供出去,用不着专门找我来这里说话,还把其他人都轰走。”

李瑁装不下去了,笑眯眯地道:“对嘛,我就喜欢打开天窗说亮话。说实在的,我一开始的确很生气,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把那个凶犯大卸八块,对我也没什么好处。我这人从来不做赔本的生意,只要价码合适,都可以谈。”

苏拉泽快把牙都咬碎了:“那要看大王开什么价?”

李瑁只顾着把这狐狸压在地上揍,还真没想过要些什么。

他歪着头想了半天,自己在长安,武家的这些人手也够用了,还有李林甫兜底,只要李隆基不动自己,基本高枕无忧。

李瑁笑道:“想不起来,要不先欠着,等我需要的时候你再给。”

空白支票是这个世上最大也是最沉重的代价,因为不可预测,从而没有一点预判的空间。

看着苏拉泽目光中流露出的阴狠,李瑁连连摇手:“先声明一点,我跟那变态大相可不一样,我是个极其正常的男人,对狐狸精不管男女统统没有兴趣。”

他这么一说,苏拉泽目光中的阴狠明显减少了许多。

苏拉泽低头思索了一会,觉得这笔买卖虽然极不公平,但只要能保住命,便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苏拉泽点点头道:“成交。”

李瑁忽然探身朝苏拉泽那边逼近过去,苏拉泽警觉地后仰,双手作出格挡的姿势:“你要做什么?”

李瑁伸手,将他脖子上的一串项链扯了下来,这才缩回到位置上,满意地道:“苏郎狡猾得很,这种空口白牙的承诺我可不放心,总得留下点东西,作为信物。”

苏拉泽浅浅一笑:“这串项链不过是我日常打猎寻获的一只白熊,拔了它嘴里的尖牙,作为对他人的炫耀,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大王要信物,我另外拿个玉佩给你就是。”

李瑁对此嗤之以鼻:“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糊弄我呢?这牙齿虽然看上去粗糙,但你拿坚固的红绳打了那么多个结,又拿金属环给它套得牢牢的,平时一旦不小心露出在外,就要把它放回领口里面,足见此物对你来说珍贵无比,什么玉佩都比不上。”

他摇晃着手中抢夺而来的项链,笑嘻嘻地看着苏拉泽咬牙切齿的表情,道:“这是你母亲给你留的遗物吧?”

苏拉泽恶狠狠地道:“既然你知道,你就不该抢!”

李瑁笑道:“苏郎别急啊,你回到吐蕃,立刻会面临无数腥风血雨的战斗,这串项链在我这里比在你那里安全。”

这句话说的没错,苏拉泽不吱声了。

李瑁又道:“这件东西我帮你好好保管,日后你兑现完承诺,我自然会还给你。”

苏拉泽眨了眨眼睛,道:“万一后面大唐也发生战乱呢?”

你这小子万一他日兵逼长安,局势会比吐蕃更危险,我的项链要怎么拿回来?

李瑁笑了,轻声道:“项链要是毁了,承诺就不用兑现了。”

苏拉泽明白了,真要有那一日,不是大唐死就是李瑁亡。

他把琉璃盏放回到案几上:“价格谈好了,接下来是不是该谈谈善后的问题了。大王今天大动干戈,明天皇帝陛下就知道了,要怎么收场?”

李瑁不在意地挥了一下手道:“查案嘛,哪有一下子就查得清楚的?不得要个七八天吗?苏郎有充足的时间好好准备一下,相信一定能给我,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答案。”

想了一想,他又补充道:“这几天我累得很,苏郎最好把案卷都整理好了,一起送过来,这样我直接转给陛下,就不费事了。”

苏拉泽暗地里磨了一下后槽牙,起身冷冷地道:“那就如大王的愿吧,也请大王利用这段时间好好收起你的尾巴,别被其他人看出了破绽。”说完,转身离去,不带一点转圜。

“等等,”李瑁忽然出声叫住了他,脸上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有一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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