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早上十一点,薛建业敲开县长办公室。
苏雪合上写了一半的招商引资方案,冷着脸,问:“有事吗?”
对于这位石舟的狗腿子,她是没一点好感,
倘若不是工作原因,她压根不会多看这种人一眼。
薛建业带着笑脸,坐到椅子上,说:“县长,在说正事前,我得向你道个歉。自从你上任以后,因为咱们彼此的政治理念不同,所以发生过很不愉快的争吵与敌对。
不过说到底,一切矛盾的源头,都是政治理念的不同。
我现在也想通了,大家都是为了做好本职工作,没必要搞得这么僵,不利于组织的团结与日后的工作。”
这么说,为的是降低苏雪的警惕性,好为了接下来的事铺个路。
苏雪露出新奇的神色,盖上笔帽。
薛建业继续说道:“这不明天李市长就要来调研嘛,所以我想请苏县长和部门的同事聚个餐,顺便商量一下怎么应付李市长和调研团。如果咱们在表面工作上做得不到位,就怕会影响下一季度的市政拨款。”
听到这话,苏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县里的财政现在不是很乐观,许多新上的项目因此停工,急需市里拨款救一救。
但她不愿为了财政拨款,就放弃坚持这么久的原则。
沉思几秒后,苏雪点头应下来,“可以,把地址和时间发给我,晚上下班,我就过去。”
县长的工作说难也不难,说不难也难。
要是手底下这些个副县长和部门一把手配合工作,就不难。
如果不配合,就是现在的局面。
考虑到往后的工作,她还是决定去参加这个聚餐,真要能做到求同存异,也是一种不可多得的共处状态。
见苏雪答应了,薛建业眼里闪过一抹奸笑。
“好,等下我安排好了,通知您。”
薛建业起身出了县长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他立马掏出手机,给周洋打去电话,“搞定,苏雪已经答应赴约,你赶紧把那边的事情准备好。”
周洋成竹在胸地说:“已经安排好了,依旧在上品酒店,只要她来,就是她的末日!”
“好,晚上见。”
挂了电话,薛建业露出阴笑。
“苏雪,别怪我心黑,要怪就怪你自个实在太不懂事,处处与我们作对。”
“今晚过后,乌县县长苏雪,便会沦为任我玩弄的母狗!”
决战前夕,所有人都在暗自准备着最后的反击手段。
这场政治斗争牵扯到了太多利益,最终演变成了一场你死我活的政治斗争。
叮铃铃——!
另一边,江州人民医院内。
江阳正在病房里陪着小豪玩遥控车,手机忽然响起。
是杨修杰打来的。
江阳起身走到消防通道里接通电话,“喂?学长?”
杨修杰说:“你要的东西查清了。”
“能判定薛建业违规放贷,侵吞国有资产,违法违纪吗?”江阳赶忙追问道。
“你问这话,是不是有点儿小瞧你这个刑侦与经侦大队长的学长了?”杨修杰这话里满是自信。
听言,江阳长舒一口气。
有了这个底牌,再加上蒋彪这个王炸,明天的调研会,足以让石舟构建多年的政治班子,瞬间崩塌。
只要能乌县这个政治铁桶破碎,以后的工作就轻松许多了。
江阳说:“你交给苏县长吧。”
“不,你去,我不能出面。”杨修杰说:“我这几天考虑了一下,公安局现在还是陆兴安说了算,我得先蛰伏起来,太招摇,容易挨揍。
就比如你,今天被局长揍,明天被副县长锤,后天被县委书记搞,说不定大后天就是市长收拾你。”
“我确实挨了不少揍,哈哈。”江阳笑说。
杨修杰这种有野心,但能看得清现实,并且控制住欲望的人选,江阳很是喜欢。
自控力低的人,成不了什么大事。
“对了,还有一件事。”杨修杰说:“消失了大半个月的李元明今天回来了,还跟陆兴安吵了一架,好像是李元明背着人替石舟办了什么事,还没办成,被陆兴安好一顿挖苦。”
江阳猜到了个大概。
应该是李元明出去寻找蒋彪,无功而返。
江阳提议道:“这是个好机会,你多在陆兴安和李元明耳边吹吹风,让他俩斗个两败俱伤,你坐收渔翁之利。”
叮——!
挂了电话,没一会儿,电子邮箱收到杨修杰发来的文件。
叮铃铃——!
江阳正要把文件转发给苏雪,丁万八打来电话。
“喂?丁局长。”
“江阳......”丁万八沉声道:“咱们乌县恐怕有人要掉脑袋了。”
“什么情况?”江阳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按照你的方法,对村里的畜生做了检查,发现二十个活物样本,体内全都氟超标。”
江阳心里咯噔一下。
二十个活物全都氟超标,那村民肯定也逃不过。
丁万八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犹豫十多秒后,他咬咬牙说道:“在调查的过程中,我和勘探小组的人发现村里好几个小孩有心脏病的征兆。另外,过去的半年内,已经有五个老人死亡,其中三个死于癌症,两个死于心脏病......”
话没说完,江阳只觉双腿一软,后背重重撞在墙上。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将近一分钟后,江阳才缓过神来,“这件事,村里人知道吗?”
丁万八急切道:“不知道,我也不敢说啊,这要是让村里知道,会死人的。”
“苏县长呢?”江阳问道。
“那我更不敢说啊。”丁万八哭丧着声音说:“苏县长那敢说敢做,说一不二,眼里容不下半点儿沙子的性格,要是知道化工厂不仅毁掉了一条地下河,还害死了村里人,她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冲过去毙了周洋这个王八蛋。”
确实,苏雪真的会去毙了周洋。
丁万八说:“如果只是简单的污染耕地也就罢了,现在要死人了,这已经不是县市能控制的事件了,我拿不定主意,就先问问你。”
江阳想了想,说:“你把调查报告发给我,我先找医院的专家教授再确认一下,下午回县里。”
病房内。
老武看着刚才还生气勃勃,现在躺在病床上沉沉睡去的儿子,面色凝重。
他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从姜芳林女士支支吾吾的言语中,意识到儿子的病或许并不乐观。
这事必须找医院的范博文主任问个清楚,不然心里不得劲。
犹豫片刻,他走出病房。
当他走到主任办公室的门口时,却听见里面传来江阳的声音。
“范叔,您确定小豪的心室震颤和其他身体疾病,是被化工厂污染水源所导致的?有没有可能,是你判断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