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苏格拉底
一百四十七、笼中
褒鱼执并没有因为幸受斯巴达人的冷落而嘲讽他,相反,坦诚告诉他一点:“我偷偷查看过这个关隘的地形,貌似天险一条,其实还是有一些小路绕过温泉关的。这帮人不可能永无止境地战斗下去的,只要波斯人一波一波地攻击,他们总有会死的那一刻。那个老太婆把我们送到这个战斗的死局之中,无非是想告诉我,死亡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我也读懂了。不过,现在,斯巴达人是战士,而我们,是刺客,只能去做刺客该做的事情。”
幸问:“去干什么?”褒鱼执淡淡地说:“刺杀他们的皇帝薛西斯。”幸想了想,却突然问:“执,你说,毛嬛她的刺杀能不能成呢?”褒鱼执想了想,说:“复仇,这是做个人的大义,她下定决心去做了,成不成,都无所谓。这些斯巴达人,我看,活不过三天了,他们就这样顶着,也是一口大义。他们都在为义而战斗,我们为自己。不刺杀薛西斯,我们永远不能从这个时空的漩涡里脱身。”
第二天,薛西斯又发起了五万人进行冲锋,冲锋持续了一整天,骁勇的斯巴达人除了让他们丢下五千具尸体之外,并没有向南近一部。波斯帝国的皇帝薛西斯真的是狂躁了,他喝了一大罐的酒,不停地询问左右人:“难道斯巴达人都这么能打么?”这位号称万王之王的皇帝,在渡过安纳托利亚的达达尼尔海峡时,因为海上大风浪不止,曾经让自己手下挥鞭抽打大海五百下以示惩罚。现在才知道,大海容易征服,但希腊人真是硬骨头,即便是他十分轻贱自己士兵的性命,也扛不住军营里连天的哀嚎。损失实在太出意外地大,若非对方人数实在是太少,就此撤走极大损害几代帝国君王的英名,他早宣布退兵了。
这天夜里,就在薛西斯抓狂的时候,褒鱼执和幸偷偷地摸到他的军营里寻找他大帐的位置,准备刺杀死他。褒鱼执带着幸趁着夜色躲在了波斯军的尸体堆中,偷偷换上了一身波斯人的长袍,趁着波斯军收尸的空隙来到了他们的军营。寻找皇帝的营帐十分容易,只要看着最大最豪华得那顶走就成。他们动作敏捷,近卫的“不死军”因为损失惨重而麻木,警惕性大为下降。
褒鱼执跟幸要来了那把周天子赐的短剑,在营帐外屏住呼吸,静静听着薛西斯的咆哮和哀嚎。等薛西斯的咆哮停息下来,完全变成睡意的鼾声时,他拔出短剑准备入帐行刺。这时候,他发现自己剑被人给捏住了。他以为是幸,转头一看却是那个引导进入战场的斯巴达青年。只见他一手捂着幸的嘴,一只手牢牢地捏着短剑,摇摇头说:“异乡人,不要这样做,这样真的侮辱了我们斯巴达人,也搅乱了历史。跟我走,我带你们去营救另一个人。”
褒鱼执使了使力气,那把短剑被他扳弯了,但却不能动分毫,他就洞悉这个斯巴达青年的来历了。他果然也是自己的同类,于是老老实实跟着他在波斯军营里穿行。他们来到了一个木笼子面前。或许把守笼子士兵战死了,或许是去偷懒休息了,整个笼子无人看守,里面关着的并不是什么毒蛇猛兽,而只是一个骨瘦如柴的老人。他面相来看,也是一个希腊人,却穿着破旧的东方式样的袍子。
斯巴达青年对褒鱼执和幸,说:“去救他,找到最后一扇门,离开这里。”褒鱼执用手一扯门上的铁锁链,轻轻就将笼子门给打开了,他狐疑地问那个斯巴达青年:“就这样?”斯巴达青年笑笑说:“好,进去吧。我要返回了。异乡人,你若到斯巴达。请转告那里的公民:我们阵亡此地,至死犹恪守誓言。”说完,他就放开了幸,转身离去了。
褒鱼执将刚才那柄弯剑给掰直了,弓腰进入宽大的木笼子里。幸也随之钻了进去。褒鱼执在老人身边蹲下,左右看了看说:“波斯人对你真不错,这么宽敞的笼子,像个皇帝的帐篷,装你一百个也足够了。我和幸,都在笼子里呆过。我们呆的那些笼子,简直惨不忍睹。”
老人躺在一堆干草中向天空看着,悠悠然说道:“哪里啊,我本来是被捆在十字架上的。这些笼子本来是装战象的。可惜,这只象已经被斯巴达人赶到大海里去了。”
褒鱼执不想跟他再啰嗦了,用短剑架在他的脖子上,说:“别废话,我是个刺客,杀人为生。快告诉我,最后那扇门在哪里?”
那个老人睁开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他看,很奇怪地问:“异乡人,这是你们那里的礼节么,为什么不先问问我是谁,再请我回答你的问题呢?”
在一边看着幸,连忙跪坐着,礼貌地询问他:“那么,请问您是谁,怎么被波斯人给抓在这里的?”
老人在褒鱼执的短剑口下哈哈笑道:“我是自泰勒斯、阿那克西曼德至今的最后一个爱智慧的人,是希腊伟大的预言家,是波斯人憎恨无比的异教徒,是洞悉未来的唯一智者。我是万数之王、米利都的毕达哥拉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