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九、脱逃
褒鱼执听那军官这么说,就心知肚明缘由了。他悄声对身边的毛嬛说:“齐国君臣是不想放孔丘回国,既不想用,又怕他回鲁国后干出一番事业来,反而危害齐国。所以,设下了这么一个局来坑害孔丘。”毛嬛说:“那么我们怎么办,坐视不管,还是出手救孔丘?”褒鱼执似乎自言自语地说:“连她都到了东土来了,我们只能挟持孔丘才能自保了。”
孔丘苦苦哀求说:“我只是与阳虎长得像而已,真的不是阳虎,你们可以执我回临淄,请高子,请国君面鉴。”只听,那个齐国军官高声说:“我们要执的是阳虎。你是孔丘,不是阳虎,那么,在此有谁能证明?你的随从说的可不算。”
褒鱼执挺身而出说:“我能证明,我是函谷关令遣使,一路送信给孔丘先生,并且护送孔丘先生到此的。我能证明。”有个驿馆的士兵在那个军官耳边说了两句,军官说:“孤证不为例,关使大人或许被阳虎给蒙蔽了。除了函谷关大使,还有其他人么?”一个身材特别魁梧的青年军士站了出来,用鲁国口音说:“大人,我能证明。”
那个军官一愣,知道有点收不来台阶了,诘问他:“戚孟,你这个鲁国来的家伙,你怎么能证明他是孔丘呢?”那个名叫戚孟的壮士说:“我妻家在鲁国曲阜,就与孔丘家相邻,我认识他,他就是孔丘,不是阳虎。”那个军官有点尴尬,就冲他使眼色说了:“你虽然是鲁国人,食的是齐君的俸禄,怎么能这么吃里扒外?”
“无辜冤枉杀好人,这可不是一个武士能做的事。”戚孟说。褒鱼执突然想起了在鲁国的事,对那个壮士说:“哦,壮士既然是戚氏,那么,我想起来了,我访问曲阜时,遇到你的妻子,她也要我带话给你。若非在此偶遇,我都忘了这件事,惭愧,惭愧。”戚孟一激动,连忙问:“拙荆,她,她说了什么?”褒鱼执说:“她说,虽然国中有乱,但我们家里都很好。另外,托你保护好孔丘夫子。”
那个老军官等的不耐烦了。他大喝一声,拿出一跟简条,说:“你们这些异国人都不可为信,我这里有上卿的手谕,遇到身材高大的长人者,必然是阳虎,不听他狡辩,必杀之。还不快动手。”
那些士兵赶忙抽出各自的佩剑,准备砍向孔丘。这时候,戚孟也以极快的速度抽出了自己佩剑,拦在了孔丘面前。褒鱼执也抽了出剑,一跃而起,两招之内,震断了老军官手中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劫持了他。褒鱼执在他耳边问:“是有人让你杀了孔丘吧!”
那个老军官的军衔也是临淄南门尉,再升一级,就可以官至裨将了。他为齐国也算身经百战,极其勇猛过人,力大能扛鼎,却没有想到,自己这么轻易就被这个函谷关使给劫持了,而且身体被他的胳膊钳制着,浑身的力气使不出半点。
老军官大声嚷:“众军士莫问过我,杀了孔丘!”情急之下,他居然吐出了真话。那些奉命来杀“阳虎”的士兵就有点愣住了,不知道该不该动手。褒鱼执一捏老军官的胳膊,只听“咔嚓”一声,硬生生折断了他的臂骨,大喝:“让他们放下兵器,放我们走。”
老军官剧痛难忍,大声喊:“放,放,放孔丘先生。”褒鱼执就对毛嬛叫:“毛嬛,弄醒幸,带上马,夺了他们的车,我们走。”毛嬛捡起两把剑,就返回到屋中。
他们就劫持着老军官,上了两辆军车,戚孟带着孔丘上了一辆军车,孔丘的两个弟子曾点和冉耕也驾起车。三辆车连同一匹马呼隆着冲出废邑,疯狂向南驰去。很快一队追兵驾着车跟上来。在半道上,褒鱼执将那个老军官丢下了车,延迟追兵的脚步。
走到了天亮,似乎甩了追兵,远远看到一排群山慢慢从地平线上涌了出来,正是横亘在齐鲁之间的五岳之首——泰山。眼见泰山,人累马疲,一行人的速度也慢下来。戚孟和褒鱼执并驾齐驱,叹息说:“齐人甚为诡诈,扣着我小半年的薪水没发,这次也领不了了。他们居然还设计坑害先生,夺了他们的车抵账算了,回家也好跟娘子交代。”
褒鱼执哈哈大笑,对戚孟车里惊魂未定的孔丘说:“先生可知是什么人要杀了你?”
孔丘说:“是晏婴,还是田乞?”
褒鱼执掏出那枚手令竹简,准确地丢到孔丘的车里,说:“你自己看吧。”孔丘慌忙捡起,看到上书“于废邑,见长人者必乱鲁者阳虎,杀之不论”,手令下端盖着的一枚漆印“右师高子张印”。他不由地惊出一声冷汗,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更是大惑不解:“竟然是高子要杀我,为什么?”
褒鱼执说:“在这齐国,要杀你的,看来还真的很多啊!戚孟壮士,你是鲁人,在齐国当兵谋生,最熟悉地形,我们往那个方向去最安全?”
戚孟说:“向泰山去躲避吧。”
他们两人正说着,身后又呼隆隆地传来而来车马的声音。褒鱼执警觉地向后一看,远远地,他看到了一溜的战车追赶了上来,驾车的人却不是齐国的追兵,而是高高矮矮、却都戴着优伶戏的面具。毛嬛惊诧地问:“师父,这些楚国优伶们是怎么回事,也是冲着孔丘来的么?”
褒鱼执从容地说:“嗯,不,他们冲我们来的,真正的刺杀游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