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寻孔
褒鱼执到街头打听“孔丘”这个人,他随意问了一个路人,路人颜色一变,问:“你问孔丘干什么,他回来了么?”他问另外一个路人,路人向他使了个眼色,说:“你是问家住在阙里的那个孔丘吧,他不是随着国君出逃了么?”
还有一个老者回答说:“你问的是叔梁纥和颜徵家的那个孔丘吧,祖上是宋国人。嗯嗯,我认识他,我看着他长大的,从小好学知礼。不过——”他压低声音又说:“你别找他了,逆臣们已经把他给赶走了。”老人又给他指明了去孔丘家的方向。问了一圈下来,褒鱼执十分满意地问得了答案,看来在曲阜,“孔丘”这个人物远比“老聃”知名得多。
不过,他并不相信孔丘不在曲阜,下午就带着毛嬛和幸一起到阙里孔丘的家中去探看。经过曲阜官市的时候,褒鱼执特意买了条大鱼,带着鱼去拜访。
孔府并不大,与褒鱼执所租住的寻常人家一样,也是一个草顶、柴篱笆、木门的大院子。褒鱼执让幸去叩门,给他们开门的是一个面目黝黑、身材不高的女子。她是孔丘的妻子亓官氏。褒鱼执说:“我是从宋国来的乡党,有人托我给孔丘大人送一条鱼。”亓官氏很奇怪地说:“我丈夫不在家,我们又没生孩子,为什么送鱼啊?”
褒鱼执笑笑指了指毛嬛和幸,说:“我有两个孩子,希望能跟孔丘先生学礼。”
亓官氏听说这人带着两个孩子要来学礼,就有点不高兴了。她指着院子里一个大男孩和一个小女孩说:“你学什么礼?这是我们的两个孩子,我丈夫整天东奔西跑,现在又去了齐国,都没来得及好好教他们。”她后半截话就不说了,显然很很讲礼法的拒绝。
褒鱼执倒也不恼怒,笑笑说:“那好,我就去齐国找孔丘夫子。”听到褒鱼执要去齐国,那个已快成年的大男孩一敬礼,高声说:“叔公,我叫孔鲤,能带我一起去找我爹么?”他话刚一开口,他母亲就发怨说:“伯鱼,你可不能走了,你走了,家里没有男丁,国都乱糟糟的,谁来保护我和你的妹妹。”
褒鱼执也拉起马,笑说:“你的母亲大人说得对,父母在,不远游,好好呆在家里。”他领着少年幸和毛嬛离开了孔家,留下一脸失望的孔鲤。还没走几步,却又被孔丘家的邻居给叫住。那邻居也是一个相貌寻常的青年女子,她说:“你们要是去齐国,能不能捎个话给我的丈夫?”
褒鱼执颇为吃一惊,问:“你丈夫也是孔丘?”那个女子笑了摇头说:“我丈夫在齐国做军官,戚氏,如果你遇到他,告诉虽然国中有乱,但我们家里都很好。另外,托他保护好孔丘夫子。”
褒鱼执点点头,说:“嗯,好,我记住了,遇到你丈夫一定会说的。”
等三人出了城,幸忍不住跟他说:“我们这可是要去刺杀孔丘的。”褒鱼执说:“我遇到他丈夫,我会先说的。说了之后再相机动手。”幸打了个寒噤,却又幻想着那个邻居的丈夫能击败褒鱼执,让无辜的孔丘先生平安回家,好好教两个孩子。
毛嬛瞪了一眼幸,低声跟他说:“你别想破坏我主人的计划。”这个小姑娘自离开奴市后,总故意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让人不辨男女,目光中总是带着刀子,也轻易不跟人说话。幸有点怕她。按说,还是自己多看了她一眼,才救了她,不知道她为何对自己深怀仇恨。
三人一行向北,走了一整天,看到了山越来越高,横亘天地之中。那就是齐鲁的交界线了。在齐鲁之间本来有诸如邾、谭等几个小国,不是被鲁国吞并,就是被齐国吞并了。齐国强大一点,鲁国弱小一点。齐鲁之间也有互相进攻,但毕竟是太公姜子牙和周公姬旦后人的封国,互相灭国,实在是有点不堪。
两国不交战时,边境十分平静,甚至很繁荣。很多不堪鲁国繁琐礼义、或者不堪齐国沉重赋税的两国人,就离家往边境界的山里住。一路上褒鱼执能遇到不少乞讨的山民,施舍点小钱他们就会给三人指路,甚至提醒他们哪里有老虎出没,怎么防虎。若询问这些山民明知山有虎,为何不去人口稠密的平地方居住,他们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国君,赋税、苛政,实在不堪忍受。”
褒鱼执心有所感,说:“倒也是实情,我在山林里居住的日子,可比你们长久多了。”
毛嬛听到了他的话,不禁主动开口说:“师父,我要是报了仇,能够跟随你到山林里去住吗?”
褒鱼执闭口不语。幸却忍不住插嘴说:“那可真好,我们在函谷关附近的山林有一个很大草屋。”褒鱼执还是没有开口,但是幸却看到了毛嬛脸上露出了一丝向往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