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殍:明末千里行之兴明 第32章 卢象升来信

作者:姒钦诩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3-15 22:27: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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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有民信局,相当于现在的顺风,韵达等等。

明代的民间快递员又称作信差或脚夫:负责走递信件,按路程收费。

日头高悬,将炽热毫无保留地倾洒在京师的街巷。街边的柳树没精打采地垂着枝叶,偶尔有一丝微风拂过,才勉强晃动几下。街道上行人往来,嘈杂声此起彼伏,贩夫走卒、达官贵人,各自忙碌着。

在这热闹的市井之中,一家客栈静静矗立。

客栈门口的幌子在风中轻轻摆动,上面“顺天客栈”四个大字虽然有些褪色,却透着几分古朴。

店小二正站在门口,百无聊赖地看着街景,手中的抹布随意地搭在肩头。

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一匹矫健的骏马疾驰而来,马上坐着一个身强体壮的脚夫。

他头戴斗笠,身着短打衣衫,腰间系着一条粗布腰带,脚蹬黑色快靴,风尘仆仆的模样一看就是赶了很远的路。马蹄在客栈门口停下,扬起一片尘土。

店小二眼睛一亮,赶忙迎上前去,满脸堆笑:“客官,您这是打哪来呀?”

脚夫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店小二,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问道:“这儿可是梁良公子住的客栈?”

店小二一听,连忙点头:“正是,正是!梁相公住在里头呢。我这就去叫他。”说完,扯着嗓子朝客栈里喊道:“梁相公,您的信来嘞!”

屋内,梁良正躺在榻上小憩,被这一嗓子惊醒。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衫,匆匆走下楼去。

来到客栈门口,梁良看到脚夫,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接过信。脚夫简单交代了几句便告辞离开。梁良站在门口,端详着手中的信,信封上熟悉的字迹让他心中一动,是卢象升的信。

信中,卢象升言辞恳切,提及当下朝堂局势,阉党与东林党纷争不休,已然到了水火不容的境地。卢象升苦口婆心地劝他,千万不要卷入这混乱的漩涡之中,但凡能推脱的,便远远避开,切不可轻易得罪任何一方。

还特意提到,杨涟和左光斗皆是正人君子,为人坦荡,即便日后有所交集,也断然不会为难于他。然而东林党内鱼龙混杂,其他人等可就难说了,其中不少人与那声名狼藉的阉党并无二致,行事作风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

读完信,梁良心中五味杂陈,感激之情如潮水般翻涌。他虽未曾正式拜卢象升为师,可卢象升信里里对他关怀备至,对自己的学业和仕途都有很上心。

这份恩情,梁良一直铭记于心,对卢象升,他是发自内心的崇敬与感激。

怀揣着信,梁良脚步匆匆,来到父亲梁文景的房间。

此时,梁文景正沉浸在书卷之中,听到声响,抬眸见是儿子,便轻轻放下手中的书,眼中满是温和与关切。

梁良走上前,将信递了过去,随后把信中的内容详细地复述了一遍。

梁文景看完信,先是微微一怔,紧接着爽朗地大笑起来,笑声在屋内回荡:“建斗和我果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我也一直忧虑此事,不想让你卷入这两派的纷争之中。

这朝堂争斗,波谲云诡,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还是独善其身,守好自己的一方天地为妙。”

梁良神色恭敬,微微欠身,郑重说道:“儿子明白其中利害,定当谨遵卢伯父和父亲的教诲,绝不涉足此事。”

梁文景满意地看着儿子,眼中满是欣慰,轻轻点头,赞叹道:“孺子可教也,能明白其中道理,为父也就放心了。”

此时,姜曰广正在客栈的另一处房间吃午斋,所以并未出现在客栈门口。

礼部贡院内,气氛紧张而又欢快。

内帘内官们正在阅卷,整个贡院分为十八房。翰林、科、部等官员共同组成同考官,负责审阅考生的试卷。

其中翰林、科、部,等官员共同组成同考官.

顾炎武《日知录·十八房》:“今制会试用考试官二员总裁,同考试官十八员,分阅五经,谓之十八房。

帘内官分为主考官和同考官。

东阁大学士顾秉谦和礼部侍郎魏广微是主考官和副考官。

翰林院检讨冯铨、兵部尚书崔呈秀、刑部郎中田吉、吏部主事李夔龙、兵科给事中李鲁生、兵科给事中霍维华、工部侍郎曹钦程、顺天府丞刘志选、太仆寺少卿贾继春、礼科给事中李恒茂、兵部右侍郎阎鸣泰、太常寺少卿卓迈、翰林院检讨孙之獬、翰林院编修姜曰广、经筵官陈仁锡、经筵展书官黄道周、翰林院编修刘鸿训、翰林院编修傅冠、

(姜曰广有两个人,不是同一个人)

没错,这个崔呈秀就是梁良一行人在六必居二楼看到的那个老头。

不光崔呈秀是阉党,冯铨、田吉、李夔龙、李鲁生、曹钦程、霍维华、刘志选、贾继春、李恒茂、阎鸣泰、卓迈、孙之獬、也是阉党成员。

足足有十三位同考官是阉党成员或者依附于阉党。

《明史·阉党传》:“天启间,科场之弊,至忠贤而极,所取皆私人。”

由此可见,天启五年的会试是何等的黑暗。

孙之獬是一位谄媚小人,天启朝依附魏忠贤,崇祯朝被罢官,在崇祯朝被士林所不齿。

后来多尔衮进入通州,通州知府归降多尔衮,多尔衮命令剃发和改衣冠。

孙之獬为得多尔衮欢心,有心“标异而示亲”。

顺治年间,京师的紫禁城,太和殿巍峨矗立,殿内庄严肃穆,大臣们文东武西,分满汉两班而立,等候着朝会开始。

孙之獬这天踏入朝堂,却如一道突兀的刺。

只见他脑袋剃得溜光,一条细长的辫子耷拉在脑后,身着满族官吏那形制独特的袍服,脚蹬厚底皂靴,昂首挺胸,自以为能凭借这副模样赢得新主欢心,在朝堂上站稳脚跟。

朝会钟声敲响,大臣们依序行礼。满班大臣见孙之獬这般装束走来,皆是一脸嫌恶,为首的一位满洲权贵皱着浓眉,甩了甩马蹄袖,用生硬的汉语喝道:“你乃汉人,怎可混入我满班之列,速速退下!”声音在殿内回荡,引得众人侧目。

孙之獬脸上一僵,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忙转身走向汉班。可汉班大臣们同样不买账,一位年迈的汉臣气得胡须乱颤,指着他骂道:“你这数典忘祖之徒,穿满服、留满辫,还有何颜面站在我汉人臣子队伍里!”众人纷纷附和,投来鄙夷的目光。

孙之獬站在两班之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揪紧衣角,眼神中满是慌乱与无助,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滚落。

此刻,殿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像尖锐的针,刺在他身上,让他狼狈不堪,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孙之獬恼羞成怒上书多尔衮请求加快执行剃发令,多尔衮采纳了,由此他名声更臭了。

清廷以兵部尚书衔招抚江西。后以“久任无功,市恩沽誉”,被革职为民。

顺治三年,后来孙之獬衣锦还乡回到故乡山东淄川,山东谢迁率众起义,并攻占了淄川,孙之獬恐怕也知道自己的好日子也到头,谢迁命人把他五花大绑,游街示众,用来惩罚他谄媚多尔衮。

众人将其斩首市曹,暴尸通衢。消息传出,人们无不拍手称快,皆谈论道孙之獬罪有应得。

孙之獬两度被革职为民,可见他做官对国家和对百姓没有丝毫功劳,品德败坏,为世人所不齿。

在贡院的一间房内,冯铨正坐在桌前审阅考生试卷。

起初,他只是机械地翻阅着,神色平淡。可当他看到一份试卷时,眼睛突然瞪大了。

这份试卷整体行文十分通顺,考生的知识储备也很丰厚,一开始他只当是寻常考生中较为出色的。

但再往下看,其中的策论写得极为精彩,文风新颖独特,令人眼前一亮。冯铨不禁怀疑,这是不是哪个东林学子写的。

毕竟阉党成员大多擅长玩弄权术,实干方面实在是差得远,而这份试卷展现出的才华和见识,不像是阉党门生能写出来的。

可奇怪的是,文中又没有丝毫讽刺魏忠贤的意思,这让他陷入了沉思。

思索片刻,冯铨拿着这份试卷去找崔呈秀。他走进崔呈秀的房间,恭敬地说:“崔尚书,您看看这份卷子,文风优美,内容扎实,下官觉得这策论可以给上等。”

崔呈秀接过卷子,仔细端详了一番,摸了摸胡须,赞道:“写得极好啊!我一看就知道,这不是我们的门生。

来行卷拜访你我的学子中,可没有这般见解和字迹的。”

明代的会试阅卷,试卷分为五等。

只要用心的举人,一般至少能得三等,毕竟能参加会试的,都是从各地选拔出来的,问理和见解都不会太差。但阉党门生的水平就参差不齐了。

对于东林学子和那些讽刺魏忠贤的考生,依附于阉党的同考官都会将他们的试卷评为四等和五等,哪怕试卷文理优长、见解卓绝,也不予录取。

而其他几位没有依附魏忠贤的同考官,即便有不同意见,也会被强行合并,只能选择隐忍

一等○(圈)/嘉/文理优长,见解卓绝,可直接荐为高第(如进士前列)。

二等△(尖)/通/文理通顺,略有瑕疵,可录为进士或举人。

三等、(点)/平/文理平实,勉强合格,可能录为副榜或候补。

四等丨(直)/否/文理粗疏,观点浅薄,不予录取。

五等×(叉)/劣/文理不通,离题万里,直接淘汰,甚至可能追查考生责任(如抄袭)

崔呈秀接着说:“但魏千岁嘱咐我,考生中有一位叫梁良的学子,圣上对其十分看重,不知这份试卷是不是他的。”

冯铨故作恍然大悟道:“这么说,这很可能就是梁良的试卷。”

崔呈秀点点头表示认同。接着又说:“糊名仅用于初评,最终录取时需拆封姓名。我们最后复查名单,把依附于东林的学子剔除,换上我们的门生,之后就能找到梁良的试卷了。”

李鲁生、贾继春、冯铨等同考官纷纷附和。

这时,阎鸣泰在一旁担忧地说:“我们复查名单,陈仁锡、黄道周他们恐怕不会赞成。”

崔呈秀冷笑一声:“他们敢反对吗?就算反对,最后也得同意。朝中东林党一派的大臣大多都被贬职了,杨涟和左光斗等人,虽说还在朝中,但势力也大不如前。十八房中魏千岁门生占了十三位,黄道周他们不过只有五位。况且魏千岁深得天子宠幸,有魏千岁罩着我们,没什么可忧虑的。”

阎鸣泰连忙谄媚道:“下官多忧了,多谢崔尚书,指点迷津。”

崔呈秀听了,很是受用,微微颔首。

贡院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夕阳的余晖洒在贡院的围墙上,映出一片昏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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