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是在魂牵梦绕那群百姓中的某个姑娘?
老鞠不敢隐瞒,赶紧作揖:“果真瞒不了将军分毫,将军果真英明!”
“情况如何?”将军似在思虑着什么,开口问道。
“那群百姓,是逃奴。”老鞠老实回答道。
老鞠明白,跟将军说话,实话实说就行了,将军实在是……太聪慧了。
若是说假话,将军很容易察觉到,两人还反生嫌隙。
谢淮果真点了下头,他一直以来都知晓,那群人是逃奴。
“那群逃奴对咱们十分殷勤,应是燕别山又给别人随地大小画饼,想跟随咱们进沧州。”老鞠又补充。
燕别山这个人啊,老是喜欢到处画饼。
“跟着咱们……进沧州?”谢淮迟疑地念着这几个字。
“将军,如今云朔应募的这些人,不都想跟着咱们去沧州么?”老鞠道,眼神还在不停观察,将军这是怎么了,这些千金买马骨的计谋,不都是将军自己想出来的吗?
他在当局者迷什么?
只见这一瞬间,谢淮那双似乎永远波澜不惊的桃花眼,逐渐放大。
随后那眼中神采慢慢凝聚,最终凝成一双神采飞扬的清明眼。
“老鞠,多谢提醒!”谢淮嚯地一下站了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就说小荷一介妇人,为何对他如此主动、如此热情。
如果她并非为了排遣寂寞,并非为了肉体的欢愉,而是……而是……为了攀附他呢?
他一直身在迷障之中,不停以自苦来制止内心的悸动,他不允许自己爱上一个风流的妇人,被当做一个用过即丢的物件。
她的风流与她的认知都越过了他为自己划定的道德边界。
如果跳出这一迷障,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她是为了那群逃奴的未来,才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不惜背叛深爱的夫君,忍辱负重与他欢好。
原来她对族人们,这么有情有义啊……
是他误会她了,他以为她找他只是空闺寂寞,想要排遣一二。
没想到,她实则忍受屈辱,全是为了族人着想。
原本那苦苦压抑着的思念,又如潮水一般涌起。
他没心动错人,只是在这一场错误的心动里,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反面角色而已。
正当他迈开脚步,却被老鞠一把拦下,“将军您去哪儿,前来应募之人就快来了。”
谢淮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他扶额无奈笑了一笑。
自己怎么遇到她的事,就开始有点失去理智了……
他们一群逃奴,根本过不了官府的户籍登记,她若是真想攀附他,此番就一定还会回来找他。
思及此处,谢淮的嘴角莫名隐约了一点笑意。
可很快,他又把这笑意硬生生抹去,她总归……是为了利用他……
而且他若是当真趁人之危,那便是小人行径了。
………
老鞠见谢淮的脸色变了几变,身为过来人的他,一眼就看出了——
将军似乎当真坠入了那爱河。
老鞠浅浅一分析,若是夏月姑娘,将军根本用不着这般神伤,而且两人根本也没有交集。
那么人选当真就只有一个了。
只有那位有夫之妇,才能让将军陷入这种两难的局面。
老鞠摸了摸胡须,他认为,自己有必要出言提醒与阻止一下,“将军可还记得,这包药。”
老鞠从褡裢里,摸出了一包捆好的药包,这是那张姓怪人留下的。
谢淮恍如隔世,距离他喝下这碗药,不过才过了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