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所里,还没进门便被走出来的张定军拉住。
“你们两个干嘛去了?”他的话语中颇有责备意味。
“所长,我们......”
两人刚要开口解释,却被张定军打断:“算了!不管你们干嘛去了,现在跟我走!”说罢疾步而走,也不理会二人是何反应。
张定军平日很是宽宏,姿态也多是从容,今日却一反常态,令两人很是奇怪,对视一眼,跟上张定军的脚步。走了一阵,看看张定军脸色,韩斌问道:“所长,怎么了?什么事那么急?”
“紧急情况!李局长命令我们,立即去分局开会。”
“出什么大事了?”所里就三个干部,全都被叫去开会,这个事情恐怕不小。
“不知道!快走!”张定军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愿耽误时间,只是如此回了一句,脚步也半丝不停。
分局会议室。
三人到时,会议室内已经坐了数人,李玉山正在听报告,显然,没等人到齐,会议便已经开始了。
“报告!”
“进!”
三人落座,待报告那人说完,张定军正想解释:“李局,我们......”
李玉山显然知道他想说什么,摆摆手,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继续!”
下一人闻言开始汇报。
原本在座中的数人汇报完毕,李玉山开口了:“同志们也都听到了,以上就是‘山河案’的全部情况了。进展不大,甚至,没什么进展!可是,我们监视宏顺贸易行的同志暴露了!”
座中一人以为李玉山是要批评,赶忙解释道:“我们用的是留用的旧警,他们对街面情况和人头熟,但,街面上的人也大多认识他们。而且他们急于立功,看见宏顺贸易行比平时早了几个小时关门,就忍不住上去查看,这才暴露了。对于这些留用人员,我们一定加强管理!对于人员使用方面的问题,我们承认错误,深刻检讨,积极整改!”
韩斌觉得这话耳熟,好像都是官样文章里的“经典句式”吧?而李玉山,只觉得他们完全是在推卸责任!他大声打断:“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缓了缓,才接着道:“在座的同志们都是骨干,对于这个案子也有了解、参与,大家说说,现在这个宏顺贸易行醒了没有?还有没有继续监视的意义?要不要立即将宏顺贸易行的人抓起来甄别?”
起身解释那人至此知道自己枉做小人,面色涨红无声落座,其他人也不管他,只是针对李玉山的问题进行讨论,众人各抒己见,最后,李玉山问三人:“这个案子最早是你们所办的,你们的意见呢?”
张定军是个稳妥的性子,他道:“李局长,既然我们在监视他们这事已经暴露了,为防止他们逃走或者通知上下线,还是立即抓起来吧。”
李玉山不置可否,目光转向孙光大。
“我也觉得该抓。”孙光大就喜欢干净利索直面敌人,有此建议毫不意外。李玉山目光接着转向韩斌。
“李局,张所,各位领导、同志,在考虑抓不抓之前,我想我们先得确认到底暴露了多少。是只暴露了我们在监视宏顺贸易行,还是暴露了我们知道他们是特务据点交通站,所以对他们进行监视?”
“如果弄不清楚这点,就说抓不抓的问题,有些太早了。”
刚刚解释那人连忙出声道:“我们安排任务时并没有告诉旧警宏顺贸易行的全部情况,即使旧警暴露了,我们监视他们的目的也绝没有暴露!”
韩斌也不管他推诿的意思,只是顺着话头道:“现在城里物价腾贵,上级部门要求我们打击囤积居奇,流通环节也是重点监控打击对象,这个事情,张友一虽然不是纯粹的商人,但既然要经营完美的掩护身份,想来,他是知道而且有心理准备的。虽然会提高警惕,但不会看到我们监视他就第一时间认为自己特务的身份暴露了。”
“基于这个考虑,我觉得我们还是继续监视为好。原有的监视点既然暴露了,那就由暗转明,甚至职能可以直接转变为监控是否囤积居奇,也不止是监控宏顺贸易行一家,他们那一片不都是做贸易的吗?就改为监控那一片的贸易行好了。正好可以减轻他的怀疑。”
“刚刚不是说他派伙计给咱们的监视警员送点心茶水,对咱们进行挑衅吗?由暗转明后,还能以之为借口,对他们施加压力。压力大了,想来他肯定会忍不住有所行动!”
“至于真正监视他们特务活动的工作,就建立一个新的监视点,暗中进行。明暗结合,相信能取得成果。”
“嗯......”李玉山不置可否点头,“同志们觉得韩斌的建议怎么样?”
“同意!”“韩组长说的有道理!”“既然不一定暴露目的,那就继续监视,只要盯得紧,他们真醒了,咱们也能全都抓捕归案!”众人纷纷出言,对韩斌的建议表示认可,李玉山见状这才一锤定音:“好,就按韩斌说的来。刘章山!”
“到!”一人起身,韩斌这才知道刚刚那位“味道”令他感觉很熟悉的人叫什么名字。
......
布置完明暗转换、掩护真实目的的任务后,李玉山才道:“新的暗哨应该怎么建立,大家议一议吧。”
他的话声刚落,孙光大就抢在众人之前开口了:“李局长,这个任务就交给我吧!新的暗哨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哦?孙光大,你不是刚从医院出来吗?怎么快就进入工作状态了?很好!同志们,我们都要学习孙光大这个主观能动性!”赞了一句给孙光大托了个底,李玉山才问道:“说说,你们进行了什么准备?在哪建立新的暗哨?由谁来监视?效果如何?”
“是!”孙光大兴奋介绍:“宏顺贸易行旁边有一家全友贸易行,贸易行老板的女儿郑新兰是我的医生,也是一位进步女青年,值得信任。他们家有一座二层小楼,正好紧挨着宏顺贸易行,从二楼可以一览无余监视宏顺贸易行院里的情况,位置合适。我们今天来开会之前已经以她朋友的身份登过门了,也和她以及她的父亲说好了借用她家的小楼执行任务。”
李玉山还没说什么,把事情搞砸的刘章山就先开口了,在他看来,孙光大现在这副样子,就是踩着自己上位,所以一开口便是质疑:“两家贸易行是多年邻居,从事的又是同一个行业,不排除全友贸易行对宏顺贸易行的猫腻有一定了解。但他们却什么也没有向我们报告!孙组长,你说的所谓‘值得信任’,恐怕只是你自己的臆测,没有足够的事实支持吧?”
就这样还不够,末了还加了一句:“孙光大同志,进了城可不能刀枪入库马放南山,斗争的弦得绷紧了,别被什么资产阶级的娇小姐给腐化了!”
“你!”孙光大被如此不阴不阳讽刺了,可不管他是什么人,做事就要发怒。
“好了!”李玉山大喝一声阻止即将爆发的争吵,不过却没有斥责刘章山,只是肯定了孙光大:“历史证明了,孙光大同志一直都是一位立场坚定,意志顽强的同志。”
“既然孙光大你觉得全友贸易行值得信任,在他们院里建立暗哨合适,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恨恨看一眼刘章山,孙光大立正敬礼:“保证完成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