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序没讨到好处不说,还惹来一句嘲讽,不好再说什么,匆匆拉着赵明离开。
等人走后,林识意才让西风回来,询问当时的情况。
人是北风杀的,东西也是北风抢的,后面的事情都是西风做的。
两人配合得很完美,几乎没有漏洞。
如今刑部锦衣卫为推卸责任,只要将事情咬死了,就查不到她们头上。
“你二人也辛苦了,这些时日在家里跟着南风做事,不要出去走动了。”林识意细心嘱咐她二人。
西风也喘了口气,“我听夫人的话。”
天色已晚,各处灭灯。
宫里此刻灯火通明,御史们拿着证据,要求皇帝严惩太子。
刑部尚书倒成了事外人,站在一旁不语。赵明悄悄问他:“御史台为何追着太子不放?”
“不是追着太子不放,而是他们自以为自己站在律法之上,这就是他们的职责。他们是干什么?纠察百官。”刑部尚书打了哈欠。
他是想来兴师问罪的,替自己的下属讨公道,可对方舌灿莲花,压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指挥使,我觉得此事难,我吵不过他们呀。”他悄悄拽了拽陆序的袖口,“你上啊。”
话音落地,两名御史直逼得陛下哑口无言,声如洪钟,盖过了刑部尚书的声音。
陆序蹙眉,“您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刑部尚书听后直叹气,半晌说不出话来,“我没说什么。”
天黑吵到半夜,太子一党的人也陆陆续续赶来,与御史台据理力争。
“你们杀人抢夺证据,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太子杀弟杀周家五口,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恳请陛下治罪。”
两方都有理,刑部尚书几度张嘴,都被迫将话退了回去,两方太凶残了,压根插不上话。
“指挥使,你说话呀。”
“我也想啊,他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陆序摆烂了。
眼看吵得激烈,各有各的道理,高高在上的皇帝始终不出声,静静听着两方争执。
吵了一夜,御史台等人依旧精神满满,嗓音都不变,而太子一党个个都萎靡不振,甚至嗓子都变音了。
这时,皇帝询问一旁的陆序,“陆卿,你怎地不说话?”
“回陛下,臣说不上话。”陆序十分无奈,“臣昨夜刚开口,就被大人们推了回去。”
“你说。”皇帝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陆续扫视众人一眼,目光冷冷,道:“陛下,臣听了一夜,各位大人都有自己的道理。刑部与锦衣卫失职,臣有一疑惑,刑部丢失的证据为何到了御史台。”
“其次,若是御史台所为,大人们也不会入宫,究竟是谁做的?”
“就是御史台所为,贼喊捉贼。”太子一党趁机发话。
陆序却摇头:“若照着你这么说,御史台的大人们也太蠢了。”
“陆指挥使言之有理,当务之急是太子失德,不配为储君,还请陛下惩治。”
“臣附议。”
“臣附议。”
“陛下,此事还有内情,不可妄断,陛下,臣请陛下再查此案。”太子党羽跪下求情。
御史台冷笑,“查什么呢,证据确凿之事,刑部都已查出来,证据都摆在这里了,周扬明死前供认不讳,你们还想怎么样?你们眼中可有律法,可有规矩,长兄杀弟,若不严惩,百姓有样学样,岂不是天下大乱。”
陆序的话被淹没在众人的口水中,他默默后退一步,不想掺和此事。
又是一番争执,天色大亮,皇帝十分疲惫。
御史台揪着不放,证据确凿,是板上钉钉之事。
皇帝站起身,众人缄默,跪下叩首。
“刑部查证,太子涉嫌杀害三皇子,拟旨,废太子,迁出东宫。”
“陛下圣明。”
“陛下、万万不可。”
陆序低头,不言语。反是刑部尚书,心凉了半截,陛下废太子,接着就是收拾他们了。
他趁着山呼海啸的呼唤去扯了扯陆序,“怎么办、怎么办?”
“揪着御史台不放。”陆序嘱咐一句。
三方都牵扯进来,看陛下如何处置。
废太子后,皇帝凝着刑部尚书、陆序、御史台众,道:“刑部办事不力,锦衣卫玩忽职守,皆罚俸三月。”
退潮。
刑部尚书瘫软在原地,陆序慢悠悠地站了起来,眼凝着前方,唇角抿了抿。
废太子了。
但他还是大皇子,日后若再立,也说不定呢。
杀三皇子,只是让他失去了太子的爵位,依旧还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因为他活着呀。
陆序掸了掸身上的灰尘,领着赵明大步离开。
天色大亮,无论是谁,站了一夜、吵了一夜,也该累了。武将们尚可坚持,文臣们已露出疲惫,陆陆续续离开大殿。
赶来的四皇子看着退散的人潮,心中疑惑,逮住一人询问。
“废太子?”四皇子震惊,很快,内心狂喜。
废太子了。他面上不敢露出来,还要做出难受的神色。
大皇子无母,占据嫡长的身份又如何,如今和他们一样,都是皇子了。
四皇子觉得自己苦尽甘来,终于看见了希望,老二早逝,老三死了,老大被废,如今轮到他了。
他一面哀叹,一面遮掩自己的笑容,跟着人潮一起出宫。
走了数步,他看到了陆序,忙上前打招呼,“指挥使。”
“四皇子殿下。”陆序恭谨行礼。
四皇子上前与之套近乎,搭着他的肩膀,陆序则提醒他:“殿下,陛下方废太子,心中不悦,您这样,会让自己陷入困境中。”
一句话让四皇子将手撤了回来,万分拘谨,陆序则越过他,大步离开。
陆序回府更衣,将事情都告诉林识意。
林识意思考,谨慎道:“废了太子,是不是还会再立?”
“且看日后了。但他杀三皇子一事,证据确凿,日后再立时,朝臣也会反对的。”
日后的事情,谁都说不好。
林识意俯身坐下来,提醒陆序:“大皇子被废,又无母亲,自然比不得其他有母亲的皇子了。其二,他的性子,可不大好。”
她望着陆序,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