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多的话都抵不过这一句。
林识意眸色淡淡,像是看笑话一般看着周大公子,“我以为你会低头,未曾想到,你都已到这般田地,竟然还是这么趾高气扬。大公子,你在太子跟前得脸,家人跟着你心惊胆颤。周大人怜悯,若不然你早就死了。”
“林识意,你无故抓我,太子知晓不会放过你。”
“我若拿你去和太子邀功,如何?”
周大发狂,双手被绑,恨不得食其骨血,一时间,气得发狂。
林识意偏偏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周大,我与你做个交易,你给我血书一封,阐述三皇子死因,我放你离开京城。你死了,你的血书才更有作用。世人不信活人的话,个个却信死人的话。”
“我为何要答应你?”周大不肯。
东风劝说:“我们将你交出去,周家满门逃不得。陆序正在查三皇子一案,你觉得你能活命?”
“我不信你的言辞。我要见我的父亲。”周大咆哮,已然十分惶恐了。
林识意慢悠悠说:“不要提任何要求,你如今是阶下囚,也是死人一个,我杀了你,周家也拿我没有办法,毕竟,谁会相信死去的人再死一回。周大公子,你还有时间,自己考虑考虑。”
说罢,她起身,“东风,走。让大公子自己考虑考虑。”
东风行礼,“是。”
主仆二人离开小院。
离去的路上,东风疑惑道:“您当真要放了他?”
“他若配合,我便放了他。”
“那头儿怎么办?我们应该将他送到御前,证明头儿的清白啊,头儿没有挖坟。”
林识意止步,转身看东风一眼,东风吓得不知所措,她问道:“最近这段时日,你过得不舒服吗?”
“舒、舒服啊。”东风害怕夫人的眼神,像是要吃了她一样,“可舒服归舒服,您独守空房可不好呀。”
“我喜欢独守空房。”
东风无言,又说道:“男人犯错,关一关就好,哪里能真的不管。夫人,头儿肯定知晓自己犯错了。”
“他悔过,与我何干?”林识意冷笑。
东风:“……”夫人当真冷酷无情。
主仆二人回到院子里,天色已黑,婢女们三三两两站在一起说话,明灯璀璨,温馨和睦。
林识意回来后,舒展腰肢,南风也睡好了,过来请脉。
昨夜奔波一夜,极其伤身子。
南风胆战心惊地请脉,林识意十分平静,道:“我又不是纸糊的,哪里就有那么脆弱。”
“小心为好。”南风提醒,“您的脉象很好,您下回还是别做这样的事情了,熬夜最伤身子。”
“晓得了。南风大夫。”林识意嗔怪一句,又问道:“你们吃了吗?”
南风整理药箱,一面回应:“吃过了。”
南风无事退下,林识意一人独坐,扶额思考接下来的事情。
若周大写下血书,东宫之位危险。
第二步,举证。如果陛下袒护太子呢?
林识意沉眸,当一击即中,闹得满城皆知,不能给陛下袒护的机会。
三皇子没了,还有四皇子五皇子等人呢。
且二皇子还活着,牢里的陆序岂会坐以待毙。
思虑一番,时辰不早了,婢女伺候她梳洗。
林识意如往常般就寝,婢女守夜。
陆家各处熄灯,陷入寂静中。
深更半夜,漆黑无光,一阵风而过,窗柩微动,睡不着的人睁开眼睛,道:“青果。”
今夜守夜的是青果。
青果披衣而起,“夫人,您有何吩咐?”
“今日天冷,你不必守夜,回屋睡觉。”
锦帐内传来林识意清冷的声音,如往常一般,从容有余。
夫人果断,她决定的事情,下人只有遵从的份儿。青果遵从吩咐,又将地上的地铺搬走。
她走后,一道黑影靠近床榻,锦帐被人掀开,露出林识意深幽的眸子,“陆指挥使越狱,好大的胆子。”
“你怎知是我?”陆序靠近床榻,凝视这张令人魂牵梦萦的脸颊。
林识意冷笑,“除了你还有谁敢进来,东风是摆设吗?”
陆序伸手去触摸她的脸颊,她侧身避开,“回来作甚?”
“林识意,我们可以不和离吗?”陆序压低声音,讨好她,“我对云平,不是你想的那种男女感情。”
“你与她的感情,我不想知道。二皇子殿下,你拉我入坑,没想过我会怀疑你的身份,对吗?你觉得我够蠢,所以你敢娶我。云安聪明,与陆序相识,故而,你以不爱的名义拒绝她的靠近。”
“你什么时候怀疑我的?”陆序疑惑,“你从未见过他,怎么会怀疑我的?”
这就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就连乳母都未曾怀疑过,一切的一切都是天衣无缝。
林识意说:“你对云安的态度很奇怪,不是不爱,而是故意躲避,且赵夫人说过你以前的性子很好,不会这么冲动莽撞。我知道人的性子会变,真正让我怀疑的是你对云平的态度。”
“陆指挥使冷酷,性情无常,怎么会对冷宫里长大的云平公主那么好呢?”
“且你对陛下的态度,不是为臣该有的,在谈及陛下与皇子时,你似乎不屑,这样的态度,不该出现在你一个臣下身上。种种迹象加在一起,我也只是怀疑。”
“直到真的陆序走投无路,找到我,我才真正明白。我的丈夫不是陆序。”
“真的陆序说你的原本的身份比起逆党之子更为不堪,兼顾你对云平的关切,我便明白,当年的二皇子没有死,你才是。”
听到林识意的回答,陆序心中叹服,要怪就怪自己疏忽大意,对她太过信任了。
“所以,你害怕,你想要和离,唯恐一日,我的身份被揭露,连累你,对吗?”
“是又不是。你若与我坦言,我自然顺从你,替你伪装。但你骗我,戏耍我。”林识意抬眸,神色认真,“陆序,我承认我有些喜欢你,喜欢你的果敢喜欢你的敢做敢当,但我觉得陆家依旧是一个坑,我该及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