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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长办公室内,死寂的氛围如一层厚重的阴霾,沉沉地压在每一寸空气里。

牧缓缓抬起头,目光不带任何情绪,直直地与秃头团长对视。

他脸上涂抹着的小丑妆容,在这凝重的氛围里,色彩似乎愈发鲜艳,红的像血,白的似雪,透着几分诡异。

时间仿若凝固,一秒、两秒……许久,

牧深吸了一口气,胸腔微微起伏,那口气在他喉间徘徊,带出的声音里夹杂着难以捉摸的情绪,

“团长,这话是您出于自己想法告诉我的。”

“还是,有人托您告诉我的......?”

“牧酱,这不重要。”秃头团长避开了牧的目光,眼神闪烁,语气故作轻松,试图将这个话题一带而过。

“不。”牧摇摇头,声音很轻,却带着坚定,

“这很重要。”

秃头团长沉默了一瞬,像是在抉择着什么。

随后,他微微低下头,额前稀疏的头发滑落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神。

紧接着,他拉开办公桌的抽屉,拿出一个陈旧的录音装置。

那装置的外壳上有几处磨损的痕迹,在灯光下显得有些黯淡。

团长当着牧的面,手指微微颤抖着按下了播放键。

一阵“滋滋”的电流声,打破了办公室的寂静。

随后,略显嘈杂的对话逐渐清晰起来。

“......我们的耐心不多,让那个妄图吃天鹅肉的小丑老实一点儿。”一个尖锐而傲慢的声音响起。

“您消消气,希露瓦小姐何等高贵,又怎么会看上索托斯那个穷小子......您放心,等他来了,瓦达西一定会替您好好教训教训他!”

“跟个平民废什么话?直接打个冰洞给他沉下去一了百了。”

“慎言!我们未来可是要进参议院的人,这话以后还是少说为妙!”

“而且像我们这种大贵族,一定要有足够的......修养,没错,修养!我们至少要给那平民一次机会。”

“嗯......桑博团长,我相信你能很好的传达我的意思。”

“诶呀,您放心!瓦达西一定不辱使命,让......(杂音)......”

(杂音)......

......

随着录音装置里的人声逐渐消失,办公室的空气仿佛再次被抽干,氛围比之前更加凝固。

牧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家团长,而后轻轻鞠了个躬。

“感谢团长从中斡旋。”

“但......”他顿了顿,脸上的表情突然发生了变化,嘴角缓缓扬起,露出一个略带嘲讽的笑容,

“我想他们或许是搞错了什么。”

秃头团长闻言,原本低垂的眼皮猛地抬起,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什么意思?”

“很简单,”牧嗤笑了一声,抬起手,在虚空中做出一个抓取的动作。

随即,在秃头团长惊讶的目光中,一把漆黑的狙击枪凭空出现在他手中。

那狙击枪线条流畅,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在鲜艳的灯光下,却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那些活在梦里的豪门贵公子可能忘记了。”

他做出了一个虚瞄的动作,

“这是个超凡的世界。”

“而我,”

他咧开嘴角,身上的气息不再掩饰,瞬间喷涌而出,声音也变得自信起来。

“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超凡者之一。”

秃头团长见状,眼底闪过了一抹难以言喻的光彩,像是重新认识了牧一样。

但很快,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那光彩被一抹忧虑所取代,

“牧酱,虽然不想打击你,但我还是要说。”

“朗道家,也是贵族。”

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他们深植于贵族阶层的土壤,有着自己的立场与利益纠葛,你做不到让他们背叛自己的阶级。”

“要是你凭借武力去威慑那些纨绔子弟,逼他们退缩,朗道家作为与你关联的一方,必定会承受大半压力。”

“这600年间,贝洛伯格的社会规则已然根深蒂固,难以撼动,你若执意打破规则,就得承受规则的反噬。”

“或许你确实强大到那些贵族难以正面抗衡,可你千万要记得,你的母亲,还有希露瓦,她们只是普普通通的人啊。”

他的声音愈发轻柔,却似重锤般砸在牧的心间,

“在你试图扭转这一切之前,你是否已深思熟虑,做好了周全的准备,去保护她们不受伤害?”

牧闻言,身体微微一震,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不过他并没有担心莎布的安全。

开玩笑,把贝洛伯格人加一起,也碰不到莎布一根触手。

他担心的,只是怕给希露瓦带来麻烦罢了。

毕竟,

他们之间那份好感早已在相处中悄然滋生,若顺其自然发展,或许真能成就一段美好感情。

半晌,

牧再次给秃头团长鞠了一躬,随即轻轻摇头,

“您说的对,但,我也不会就此放弃。”

他转过头,朝着办公室外走去。

“我会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不会让您和希露瓦难做。”

“谢谢您的提醒。”

“我先去热手了,今晚还有演出。”

秃头团长闻言,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伫立在原地,目光紧紧追随着牧离去的背影。

办公室内,寂静无声,唯有墙上那古老的挂钟,“滴答滴答”地记录着时间的流逝。

也不知过了多久,

仿若从漫长的思索中回过神来,秃头团长轻轻颤动了一下肩膀,随后发出一声轻笑。

下一瞬,奇异的变化发生了。

他原本庞大魁梧、如小山般的身形,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开始迅速坍缩。

身上的衣物随着身形的变化而扭曲,原本稀疏的头发在这过程中迅速生长、变密,颜色也逐渐化为深邃的深蓝。

眨眼间,

一个深蓝短发、眼眸深邃的壮硕青年出现在原地。

“贝洛伯格的人性,真美好啊......”

他微微仰头,目光望向天花板,喃喃自语着,神色中带着说不出的憧憬。

紧接着,伴随着一阵空间的扭曲,周围的空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搅动,发出“嗡嗡”的声响。

壮硕青年的身形在这扭曲中逐渐变得虚幻,仅仅一个眨眼的功夫,他便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当他再次现身时,已然站在了下城区那座高大的神明雕像前。

此刻,四下里一片死寂,雕像前早已没了人员逗留,只剩空荡荡的场地,地上散落着些许被风吹来的垃圾,在寂静中显得格外落寞。

而那青年,模样也发生了骇人的变化。

他不再是之前魁梧健硕的身形,身上竟长满了奇奇怪怪的血肉,那些血肉仿若拥有独立生命一般,正一点点地蠕动着,好似无数条无形的虫子在皮肤下穿梭。

半晌,

青年仰起头,直勾勾地盯着那粉发少女的雕像,原本脸上憧憬的神色如潮水般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极度谄媚的神情。

他的嘴角高高扬起,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双手交叠在胸前,微微弓着身子,活像个讨好主人的奴仆。

无瑕原初的缔造者

永驻乐园的始源妖精

沉溺人间的希望之神

您最最最虔诚的信徒老桑博,祈求您的注视,祈求您为我消除旧日支配者带来的扭曲。

与其他人不同的是,这青年仅仅念诵了一遍尊名,原本平静的虚空便瞬间有了变化。

只见,那来自云城的视线仿若一道无形却磅礴的光束,瞬间直直地降下。

可奇怪的是,这视线不再如往昔那般温柔悲悯,其中竟夹杂着一丝丝毫不掩饰的嫌弃。

无声无息间,一朵粉色的花瓣从虚无缥缈的空中具现而出,仿若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抛出,不偏不倚,“啪”地一声砸在了桑博脸上。

那花瓣看似轻柔,却让桑博如遭重击。

“ohhhh!”

桑博发出一阵怪叫,身体猛地向后仰去,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试图保持平衡。

紧接着,奇妙的变化发生了。

他身上那些不断蠕动的奇怪血肉开始迅速萎缩,皮肤逐渐恢复平整,身形也渐渐变回了人类的模样,认知也开始朝着普通人类扭转。

“嘿嘿嘿,感谢希望大神!”

桑博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一边笑着,一边还轻轻拍着自己的胸脯,像是在向神明表忠心。

但很快,他便站在原地,双脚并拢,双手垂在身侧,眼睛不时地左顾右盼,像是在等待着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发生。

也不知过了多久,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了一道道整齐而有节奏的脚步声。

一群地火成员和几个神职人员,簇拥着一位面容刚毅的中年人快步向着雕像走来。

桑博耳朵一动,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动静,脸上瞬间逐渐浮现出笑容。

他转过头,看向那为首的中年人,声音再次变得谄媚起来。

“诶呦,奥列格大人,今天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啊?”

那被称为奥列格的中年人听到这话,不由得挑了挑眉,眼神中闪过一丝审视,开口说道:

“这我还嫌带少了。”

“你小子虽然对磐岩城的贡献很大,但性格太不正经。”

“我是真怕你跑去投靠上城区那些异化者。”

桑博闻言,脸上的笑容愈发谄媚,像是要把自己的态度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

“瞧您这话说的,咱老桑博还能不当人了不成。”

说着,他便拿出了一个空间装置,将视线投向奥列格身边穿着修女服的两个小女孩,

“两位修女大人,上城区的医疗物资把控很严,老桑博的马戏团也只能收集到这些,你们可得省着点分嗷。”

说罢,他便双手捧着那空间装置,毕恭毕敬地递给了两位女孩之一。

那女孩见状,不慌不忙地从随身的包裹里拿出了一个由花瓣构成的手套。

手套制作精美,花瓣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隐隐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

女孩轻轻戴上手套,随即伸出双手,接过装置,开始仔细查看起来。

半晌,

她对着奥列格轻轻点头。

“污染并不严重,净化之后可以直接使用。”

奥列格闻言,原本严肃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他对着身边的女孩行了一礼,

“感谢您,布洛妮娅修女。”

布洛妮娅恬静的笑了笑,拉起身边和她同龄的修女,便开始准备净化仪式。

仪式并不复杂,从流程上看,和祈祷仪式差不多,同样是呼唤希望之神的力量降临。

只是,在这看似庄重的仪式过程中,却出现了一些小插曲。

......

“希儿!你怎么又把给神明的贡品偷吃了?”

“啊啊啊,笨蛋希儿,祂的尊名是始源妖精,不是始源妖怪,你都说了些什么!!!”

“祈求净化,净化啊!不是精华!你这个笨蛋!”

......

伴随着少女好听的娇呼声,净化仪式终于在手忙脚乱间被逐渐完成。

那被称为希儿的少女丝毫不在意头顶刚刚被布洛妮娅敲出的两个大包,此刻正开开心心地吃起了神明赐予的小蛋糕。

没错,

这位少女每次都在祈祷的过程中夹带私货。

比如向希望之神祈求蛋糕,甜水,好看的小裙子之类的小玩意。

令人奇怪的是,那神明像是对她有求必应一般,每次都会给她所祈求之物。

也正因如此,让她这种看似十分不虔诚的小家伙,在这个年岁便当上了希望教会的修女。

一旁的桑博见此情形,脸上的笑容简直要咧到耳根,可又不敢发出太大声响,只能强行屏住呼吸,肩膀不受控制地一抽一抽,憋得满脸通红。

半晌,他终于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再次将视线投向奥列格,脸上依旧堆满了讨好,

“奥列格大叔,有句话,老桑博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奥列格挥了挥手,直言道,

“下城区的医疗体系能有如今的局面,全归功于你,你的意见地火会认真考虑。”

桑博点了点头,神色间露出些许无奈:

“咱们总这么运送医疗物资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要我说,你们真得做好打算,在上城区净化几个医生下来。”

“要不然,一旦出现了药物治不好的疾病,那不就只能等死了吗!”

奥列格闻听此言,不禁有些惊讶地看了桑博一眼,没想到他会提出如此务实的建议。

随即,他警惕地四处打量了一番,确认周围没有可疑之人后,才凑到桑博旁边,刻意压低了声音:

“这事儿地火已经在做了。”

他微微眯起眼睛,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昨天,咱们的调查员上去过一趟,找到了那位底子干净的娜塔莎医生。”

“虽然过程不算完美,但却成功的在她身上留下了希望之神的力量。”

“等她的异化进度被净化之后,我们会派人将她们一家人接到磐岩城的。”

桑博听到这话,眼底瞬间闪过了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莫名神色,不过很快便依旧维持着那副笑呵呵的模样,谄媚道,

“还得是您老啊!”

“这下,未来磐岩城的子民应该是衣食无忧了!”

奥列格豪迈的笑了笑,笑声爽朗,

“这正是我的愿望!”

他顿了顿,眼神闪过一丝坚毅,

“早晚有一天,我会将希望带到上城区,彻底终结这场瘟疫!”

“好!”桑博很配合地鼓起掌来,脸上写满了敬佩,那表情仿佛奥列格已然是拯救贝洛伯格的英雄,

“有您这样的领袖在,贝洛伯格早晚会幽暗复明的!”

说着,他像是不经意间看了看时间,突然一拍脑袋,

“诶呀,我在这里待的太久了,该回去安排马戏团的进度了。”

“您先忙吧!”

“等下周这个时候,咱老桑博再给您送下一批物资!”

奥列格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关切,

“桑博兄弟,疫区不比这里,请务必照顾好自己。”

说着,他便示意手下送来一些金银铁锭和矿石,交到了桑博手里。

做完这些,奥列格挥了挥手,带着大部队井然有序地离开了这里。

桑博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目送着众人离开,脸上一直维持着那热情的笑意。

直到那些人消失在了拐角,再也看不到一丝踪影,他才缓缓将笑意收敛。

半晌,

他深吸了一口气,张了张嘴,软化了一下脸部肌肉,做出了一副更加谄媚的表情。

而后,伸出右手,在脑门上使劲搓了搓。

下一刻,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随着一道灰芒闪过,他的额头处陡然浮现了一道镰刀型刻印。

紧接着,那刻印开始快速明灭,其中传来了一道带着磁性的男声,那声音仿佛从无比遥远之处传来,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桑博?”

“唤我何事?”

桑博立刻堆起笑容,发出谄媚的声音,

“死亡老大,娜塔莎即将就位,下城区的剧情已经步入正轨了。”

“您看,咱老桑博马戏团团长的戏份啥时候杀青呢?”

“嗯......”那声音沉吟了一瞬,

“你要是喜欢那个身份,可以一直演下去。”

毕竟,”

声音微微一顿,似有深意,

“想让牧快速成长,也用不上你牺牲。”

桑博愣了一下,脑海中浮现了牧的身形,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忍。

“......老大,咱不能换个人吗?”

“小牧他......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

“小,小牧?”那声音瞬间卡壳,像是被桑博的话触动了某根心弦。

沉默了好一阵,祂才继续发出声音,

“他确实是个好人,我比你更了解他的本质。”

“但他不能一直是好人,他必须要快速成长起来!”

“你要记得,只牺牲一人,对整个贝洛伯格来说,是最轻的代价。”

桑博闻言,沉默了下来。

半晌,他闭上眼,叹息了一声,

“我会促成剧本的,死亡老大。”

“愿您庇护他。”

那声音似乎也被这压抑的情绪感染,有些感慨: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乐子人,却没想到你的感情要比其他生灵更加充沛。”

“去做吧,无论过程如何,你都会获得你想要的!”

话音刚落,那镰刀型刻印不再闪烁,如同完成使命的精灵,再次隐入皮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桑博独自站在原地,眼神波动着,仿佛灵魂还沉浸在刚刚那如噩梦般的对话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

他那谄媚的笑容逐渐收敛,眉眼低垂了下去。

“神明啊......”

“哈~”

他嗤笑一声,将手探到腰间,轻轻抚摸着大衣下充满光滑质感的笑脸面具。

“我想要的......”

“正是您给不了的过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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