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牧并未刻意去窥探可可利亚内心的想法,不过对于她的回答,倒也还算满意。
至少,在他看来,可可利亚确实没有辱没大守护者这个名号。
“既然如此。”周牧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可可利亚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眼神中透着几分思量。
“我便予你一个身份。”
说着,他缓缓闭上眼睛,右手平举,在虚空中摘下一把通体漆黑的女式手持扇子,和一个约4英寸大、有着红色条纹及很多不规则平面的黑色多面体。(注1)
周牧先是把扇子轻轻放在可可利亚的手心。
紧接着,
他将那多面体置于掌心,五指缓缓收拢,伴随着轻微的“咔咔”声,多面体在他手中被碾碎。
随后,
他轻轻一吹,那黑色的粉末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朝着可可利亚的身体飘去,瞬间融入其中。(注2)
下一瞬,
可可利亚只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投入了炽热的岩浆,开始剧烈沸腾起来,原本清晰的理性思维如同春日的薄冰,迅速蒸发。
无数难以言喻的知识如汹涌的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让她的意识在一瞬间变得混沌起来。
而在无声无息间,
她的身形开始了扭曲变形。
——原本修长的手臂逐渐被粗壮的触手取代,触手表面布满了细小的疙瘩,还不时地蠕动着。
病态灰黄的血肉不断翻涌,数不清的触手从她的躯体各处疯狂探出。
她眼睛下方也开始长出细小的触手,四个团块般的下巴分列在脸庞两侧,每个下巴上都长着一张布满獠牙的嘴,看起来狰狞可怖。
躯体各处还探出无数更小的触手,随着她的呼吸微微颤动。
根据脑海中出现的那些知识,可可利亚知晓了自己全新的身份
——伏行之混沌·奈亚拉托提普的化身之一,“肿胀之女”。
她明白,自己已经被同化成了伟大存在的一部分。
周牧打量着此刻可可利亚的模样,不由得“啧”了一声,随即开口普及道,
“那扇子可以让你在“人类形态”和“肿胀之女形态”之间自由切换。”
他微微顿了顿,补充道,
“肿胀之女位格虽高,能力却不尽人意,除了能让他人觉得你明艳动人,基本没什么作用。”
可可利亚听完,沉默了半晌,随即缓缓探出触手。
那触手顶端仿佛有灵智一般,带着某种感知,轻轻握住扇子晃了晃。
刹那间,“唰——”
一道看起来就很反派的黑光猛地炸开。
光芒消散后,可可利亚已变回人类模样,身姿曼妙,与方才的恐怖形象判若两人。
周牧微微偏过头,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浑身赤裸、毫无遮蔽的可可利亚。
她的每一寸肌肤都毫无保留地袒露在空气中,那傲人的身材曲线玲珑有致,前凸后翘,皮肤白皙似雪,细腻得找不到一丝瑕疵;
面容精致,五官的搭配恰到好处,仿佛是由最顶尖的工匠耗费无数心血精心雕琢而成的艺术品,任谁看了都会承认,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
若是换做正常时候,周牧即便不会有什么非分之想,至少也会因欣赏美的本能,忍不住多打量几眼,让这美好的画面在眼中多停留片刻。
甚至若是色心一起,说不定还会做出对不起停云的事情。
但现在,
呵,
开什么玩笑!
真当那一刻不停的四十五亿年是白过的啊!
腰子都快风干了!
以周牧现在的脱敏状态,基本剃了头就能成为高僧,已然达到了色即是空的境界。
可可利亚并不知晓周牧此刻的心境,她像是察觉到了周牧兜帽下的视线,双颊微微泛红,眼神中闪过一丝羞涩。
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努力地挺了挺丰满的胸脯。
动作虽有些刻意,却难掩那股与生俱来的妩媚,显然是想在周牧面前最大限度地展现自己的魅力。
“感......感谢您的馈赠,伟大的生死之王。”
“我替贝洛伯格三十亿被异化的子民向您发出最诚挚的感激。”
“谢我......?”周牧听到这话,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古怪,
虽然贝洛伯格能有此时的人口和繁华,的确是拜自己所赐。
但你要是替那些异化者谢我,那多多少少就有点儿地狱了。
想到这,周牧的表情愈发怪异,沉默了半晌,憋出来一句,
“......你开心就好。”
说着,他摇了摇头,脸上带着几分哭笑不得的神情,再次伸出手臂,轻轻揽过可可利亚的肩膀。
就在他揽住可可利亚的瞬间,周围的空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搅动,泛起层层涟漪。
而一旁,可可利亚只感觉眼前的景象飞速旋转,视线一阵模糊。
待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再次回到了克里伯堡那个还算宽敞的卧室中。
房间里的布置依旧熟悉,暖黄色的灯光柔和地洒在地面上,却莫名地让她感到一阵孤寂。
她愣了一下,接着开始四处张望,却发现那神明早已不见了踪影。
窗外,猩红的天空依旧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密密麻麻的孢子和灰烬如同雪花般纷纷扬扬地飘落,给整个世界都蒙上了一层诡异的色彩。
游玩的“人群”还在做着那些让人感觉惊悚的事情,隐隐约约的声音透过窗户传进来,更增添了几分恐怖的氛围。
可可利亚沉默了好久。
半晌,她缓缓拿起黑扇,手指轻轻摩挲着扇子的边缘,似是在感受着它的力量。
突然,她像是下定了决心,猛地握紧黑扇。
刹那间,一道刺目的黑光轰然炸开,狂暴的能量肆意翻涌,她的身体在这股力量的包裹下,再次开始扭曲、变形。
眨眼间,她已再度异化成了肿胀之女。
紧接着,认知变更。
窗外的恐怖景象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繁华的喧嚣。
街头巷尾,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孩童的嬉闹声清脆悦耳,交织在一起,在暖色的霓虹灯光下,构成了一幅充满生活气息的繁华市井图。
此刻,
可可利亚静静地伫立在等身镜前,眼神直直地盯着镜中的自己。
镜中的女人,身姿妩媚、气质妖娆,浑身散发着致命的诱惑,与曾经那个行事干练、果敢决绝的大守护者判若两人。
她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口中喃喃低语,
“旧日支配者......外神......修改认知......唉.....”
她又一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室内安静得只能听见她细微的呼吸声。
良久,
一种强烈的预感在她心底油然而生。
在那位黑暗丰穰女神的力量下,希望之神或许根本无力拯救贝洛伯格。
能成为贝洛伯格救世主的,唯有刚刚那位生死之王。
或许......
可可利亚开始回忆那位神明的所言所行,心中带上了一丝笃定。
色诱才是最好的出路!
但......
仅凭自己一人,恐怕难以达成目的。
所以......
希露瓦,我的好闺蜜,到你该为贝洛伯格付出的时候了!
想到这,她再次回到落地窗前,深吸了一口气,胸口微微起伏。
随即,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悄无声息间,
她抬起手,将手轻柔地放在额头,指甲和指肚轻轻贴着皮肤,一寸一寸缓慢地向下游移。
从细腻的脸颊,到修长的脖颈,再到挺拔的胸前,而后路过紧致的马甲线,平坦的小腹,再一路向下几寸,然后,突兀停住。
可可利亚紧紧咬着唇瓣,因用力过度,嘴唇泛起了惨白。
随着手指的动作,她的眼神逐渐变得迷离,仿佛陷入了某种虚幻而炽热的情境之中。
她妄图用身体留住那仿佛存在过的双手的触感,将这份感觉深深镌刻在心底,可没想到,这却点燃了她内心深处压抑已久的火焰。
如果此刻星宝在场,肯定会给可可利亚竖个大拇指,赞一句,
真正的勇士,就是敢于在春梦中与色孽相会,平时幻想色孽,试图做色孽的星努力。
哈基可你这家伙,真是强而有力呀!
于是,
不算狭小的卧室里温度开始悄然升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面红耳赤的异样气息。
理智像是被高温蒸发,逐渐消散,一种难以言喻的燥热在空气中蔓延,仿佛连空气都变得黏稠起来。
而此刻,
周牧却早已离开了克里伯堡,在没有惊动任何存在的情况下,回到了牧的房间,等待起了天明。
......
......
翌日清晨,
温暖的阳光轻柔地洒落在贝洛伯格,为这座城市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辉。
母子二人温馨的小家中,莎布那柔柔弱弱、带着几分宠溺的呼唤声,在宁静的氛围里恰到好处地响起,
“牧,起床啦!”
卧室里,牧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双手揉着惺忪的睡眼,眼神里还带着几分未醒的迷糊。
半晌,
他晃了晃脑袋,像是要把残留的睡意都甩出去,努力让自己变得清醒些。
随即,他使劲伸了个懒腰,四肢舒展,口中含糊不清地回应着:
“知道了!”
一边说着,一边穿上拖鞋,脚步还有些踉跄地向外面走去。
厨房里,莎布正剥着鸡蛋,身边早已盛好的热粥不断升腾着热气。
很快,母子两人便坐在了餐桌前,开始享用起早餐。
“宝贝,今天还去排练吗?”
牧没抬头,大口大口地吞咽着热粥,热气氤氲在他的脸庞,声音有些含糊:
“去!”
“希露瓦姐姐说了,今天晚上,她和杰帕德要陪朗道夫人来看马戏团表演。”
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
“嗯......或许还有那个很奇怪的小家伙。”
莎布闻言,眉头不易察觉地微微皱了一下。
她抿了抿嘴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小声提醒道,
“如果可以,不要和玲可还有佩拉格娅走的太近......”
“如果实在避免不了......”
“......就尽量搪塞过去,不要相信她们口中说的那些事情。”
牧眨了眨眼,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那两个中二的小萝卜头的模样,随即吐槽道:
“妈,我是精神病,不是傻。”
“我就是再幼稚,也不可能相信俩十二岁小姑娘嘴里的魔法少女啊!”
莎布眼神闪躲了一下,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那就好,那两个小家伙天天神神叨叨的。”
“妈妈怕你信了那些,那个什么人格变得更严重了。”
牧噗嗤一笑,将剩下的粥倒进嘴里,随即站起身,穿上修身的衬衫,朝莎布挥了挥手,
“安啦安啦!”
“不用担心我!”
莎布叹了口气,也不等吃完早饭,直接站起身,走到牧身边,细心地替自家宝贝整理衣领,
“出门在外多注意安全。”
“马戏团贵族太多,尽量别冲撞了他们。”
牧点了点头,对着莎布的脸蛋亲了一口,随即憨笑一声:
“放心吧妈,我在外面最老实了!”
说着,便拿起大衣,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着门外走去,
“走啦!”
莎布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目送着牧离开的背影,随后伸手摸了摸他亲吻过的地方。
半晌,
她轻笑一声,仿佛整个人都被注入了满满的活力。
清晨的阳光很暖,却暖不过纱布的心。
吃过早饭后,
莎布脚步雀跃地来到自己卧室的梳妆台,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上,轻轻摘下自己的脑袋,开心地放在了桌子上。
下一瞬,
眉笔长出了触手和眼睛,灵活地勾勒出女主人的眉形;
眼影刷也不甘示弱,爬到了女主人的眼皮上,将自己“咀嚼”出的色彩,轻轻地晕染开来;
口红则挖开了自己的肚子,在女主人唇瓣上喷出一条饱满诱人的曲线。
很快,莎布便将脑袋放回了身体,而后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这时,睡裙像是听懂了她的心思,离开了她的身体,将自己撕扯成一摊血肉,随后迅速编织成工作装和黑丝,再次回到了她的身上。
“新的一天,元气满满!”
莎布娇呼一声,随即迈开步子,拿起身边不断蠕动的挎包,哼着小曲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
清晨的贝洛伯格行人并不算少。
当然,这要排除被称为枢纽和富人居所的行政区。
毕竟,
除了社畜和商贩外,那些富人和贵族,又怎么需要见证清晨的贝洛伯格呢。
此刻,牧正走在行政区那整齐的街道上,向着马戏团走去。
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而沿途的人,哪怕是普通商贩看到他,嘴角都会露出些许揶揄的笑容。
“嚯,他就是尼古拉斯不知道和谁配的野种吧~”
“噗嗤,积点口德吧,就人家莎布那身段儿,没准就是哪个大人物的情妇,你可别被清算了!”
“开什么玩笑,大人物的私生子能去当小丑?”
“听说了吗,朗道家的大女儿好像要包养他来着。”
“啧,娘俩一个德行,伤风败俗。”
“正常,我听说莎布是站街出身,最后怀了个野种,才被安排到铁卫后勤的。”
“诶,咱们可都是在贵族老爷手下讨口子的,这话可不能乱说。”
......
牧仿若未闻,目光平视前方,眼神坚定,脚步平稳的向前走着,丝毫没有被这些流言蜚语所影响。
其实,他之前抗争过,甚至伪装成“精神分裂”教训过很多人,
可流言就像野草,春风吹又生,根本无法阻挡它的蔓延。
他渐渐明白,人一旦认定了某些事,就很难再改变想法,他们只愿意相信自己心里预设好的“真相”。
于是,
他学会了左耳进右耳出,把这些诋毁当作路边野狗毫无意义的狂吠,不再浪费一丝情绪。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伴随着一路上的流言蜚语,
牧也很快抵达了贝洛伯格唯一的马戏团。
马戏团很大,从远处看,甚至要比克里伯堡还要大上几分。
巨大的圆形表演场地,被贵族老爷们用各种瑰丽材料修设得美轮美奂,阳光洒在上面,反射出五彩的光芒。
二十四小时开放的摊位,售卖着各种零食和纪念品,摊位前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穿着各异的公司人员穿梭其中,为马戏团增添了许多活泼气氛。
牧并没有和忙碌的同事搭话,他快步走向了化妆室,开始为自己添加一次性脸妆。
小丑就是这样,喜剧也好,杂耍也好,魔术也好,从来都是形单影只,孤身一人。
小丑不需要同伴,也不能有同伴,他的表演互动人选只有观众,也只能是观众。
很快,在娴熟的技艺下,牧便完成了小丑妆,换上了满是亮片、十分宽大的衣服。
他没有犹豫,快步跑到了演出场地,开始了“热手”。
就像是短跑比赛前要热身一样,“热手”也是表演工作前要做的热身。
但还没等他准备完成,一道声音便从远处传来,打断了他的进度。
“索托斯,过来一下。”
牧一愣,随即回过头,便看到马戏团的团长正朝着他轻轻挥手。
团长是个秃头的中年男人,身材魁梧壮硕,像一座小山,可他手里却挎着个精致的女士包包,嘴上还涂着艳丽的口红,那违和的搭配,让他整个人显得格外怪异。
牧心里犯起了嘀咕,完全猜不透团长找他有什么事。但团长相召,他哪敢拒绝,只能带着一肚子疑惑,快步走了过去。
不一会儿,牧就跟着团长来到了办公室。
刚一坐下,
“牧酱~”
秃头团长操着那尖细得有些刺耳的嗓音,看着牧,轻轻叹了口气,
“瓦达西知道你的本事,这么多年,也就只有牧酱你的表演能收获这么多好评!”
牧一听这话,脸上一阵发烫,心里忍不住疯狂吐槽。
自己会个屁的表演,
都是第二人格给的角色模板,顺带的能力罢了!
但这话他也没法说,也只得憨笑一声。
“但!”
秃头团长话锋一转,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严肃,
“你得清楚一件事,牧酱!咱们这马戏团,是为高官贵族服务的,有些界限绝对不能逾越!”
“就比如......”
他说着,拿起手帕,慢悠悠地擦了擦嘴角,声音陡然低沉下来,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咱们和那些贵族小姐、少爷们身份相差悬殊,就算一时被他们高看一眼,最后的下场也不会好。”
“我相信牧酱你这么聪明,肯定能明白我的意思。”
牧愣了一下,随即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少女的身形。
“......是希露瓦吗?”
秃头团长闻言,像做贼似的,迅速地左右张望了一番,确认周围没人后,才小心翼翼地压低声音说,
“牧酱能领会瓦达西的意思,真是太好了。”
“有些话我实在不敢明说,但希望你能懂。”
“离她远点儿,千万别再靠近了。”
“毕竟,”
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对于那些追求希露瓦小姐的纨绔子弟来说,弄死一个平民,恐怕比换件衣服还容易。”
“我不希望你出事,牧酱。”
——
(注1:在克苏鲁神话中,肿胀之女的扇子通常被描述为黑色,可以拟态成极具诱惑和魅力的少女。)
(注2:闪耀的偏方三八面体,可用于召唤外神奈亚拉托提普的化身,是一个约4英寸大、有着红色条纹及很多不规则平面的近乎黑色多面体,文中,周牧用它将可可利亚转化为了肿胀之女。)
(注3:以后我就用这种方式解释所有文中难以理解的地方,保证让老爷们全都无障碍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