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钉过马蹄铁的马,不仅跑得快而且因为不会伤到蹄子,都会用来拉重物,跑长途。
像眼前这匹马,正是苏赫家的,以前从来没出过差错。
他们互相讨论起来,甚至开始怀疑这马了……
“马没有问题。”谢长青在医疗箱里面,拿出了当时乔巴给他的匕首:“是这个马蹄铁这里有点问题。”
乔巴见状,赶紧上前去:“要不先把这马绑起来吧?你这样我怕它踹你。”
这成年的马,踹一脚那可真不是开玩笑的。
哪怕是老牧民,真要动马蹄子,那也是得事先做好准备的。
谢长青想了想,摇摇头:“不用,它没有位置能踹到我。”
现在给马做麻醉是不现实的,毕竟这马等会还得跟着一起赶路,把它麻醉了就只能把它撂这了。
把它绑起来也不可能,且不说这茫茫草原,这附近连棵树都找不着,绑哪去?
固定在勒勒车上又没什么用的,最重要的是:“我不是要取下马蹄铁,我只是把卡在里面的木钉子给取出来。”
“木钉子!?”
这可不是木屑什么的,这木钉子的出现,本身就很不对劲……
谢长青嗯了一声,拿着匕首过去,站在了马蹄的侧方。
“海日勒,你站我对面去,把它尽量固定着,它如果吃痛想跑,你就勒紧它。”谢长青淡定地吩咐。
他说话的时候,海日勒就一直认真地盯着他看。
话才刚落音,海日勒就已经按照他的要求准备好了:“好!”
桑图给举着火把,靠近了些:“小心点啊……”
但是事实证明,他们都多虑了。
这马真的很温驯。
它像是知道谢长青是为了给它治病一样,哪怕闪着寒光的匕首靠近,它也一动不动。
谢长青先是拿了他的水壶过来,给它稍微冲洗了一下,把马蹄清晰地露出来。
然后他先给涂了些碘酒,才用消过毒的刀尖轻轻扎进去。
“咴……”马吃疼,下意识想把马腿收回去。
但是谢长青按住,不让它挣扎。
这要是再踩雪水里面,还得重新清洗。
等它平静下来,谢长青才继续操作。
“我有一把钳子!这个得用不?”阿拉坦找了把钳子过来。
“可以。”谢长青说着,却没伸手去接:“等我先把它挑出来一点。”
这根木钉子,扎得正正好。
越走就越里进得深,这会子已经和马蹄铁表面齐平。
直接上钳子的话,根本没法夹住。
所以谢长青接连重复了三四次,才总算把这木钉子挑出来了一个尖尖。
然后,他用匕首换了钳子。
谢长青看了眼海日勒,压低声音:“抓紧。”
这一下,肯定会很疼的。
乔巴和桑图也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手下都做好了准备。
倘若等会马儿吃疼发起狂,他们第一时间就会把谢长青保护起来。
海日勒两手用力到发白,他反正不管怎么样,马要是想跳想要挣扎,他都会直接把它拉过来的。
绝对不会让它碰到谢长青一根汗毛!
确认没问题了,谢长青钳住那木钉的头,用力往外一拔!
“咴咴!”马儿疼得高喊了一声,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它竟然没有踹谢长青,只下意识挣扎了一下,马上被海日勒死死地控住了。
他力气大,一手拽缰绳,一手搂马脖子,把它卡得动弹不得,只后蹄烦躁地踱了踱。
谢长青把钳子和木钉子往后一伸,立马有人接过去。
趁着这会子马蹄还没落地,谢长青动作利索地开始止血,消毒,然后上药。
马最重要的是腿。
哪怕是再厉害的赛马,一旦断了腿,立马就会被杀掉。
因为它没了腿,就是活不成了的。
马蹄也同样重要,如果不做好防护,往这雪水里一趟,很可能就会有细菌进伤口,一点点烂掉。
到那时,再想救回来就难如登天了。
谢长青给包了纱布,马蹄倒还可以照常行走,但是它不好沾水啊。
“有没有塑料?或者防水的?”谢长青问。
“防水?”乔巴想了想,有些迟疑地道:“皮毛行不?”
也不是不可以,谢长青想了想,点头:“也行,反正这个地方不在脚底上,是这个马蹄铁嵌入的位置,稍高一些,我给绑块皮子,应该能撑到地方的。”
就算途中掉了也没事,反正只要离了这一块,后面的都是雪了,走起来没那么危险。
“哦,我有我有。”阿拉坦哪能让他们出这皮子,利索地拿了匕首割了块皮子过来。
不得不说,这皮子又薄又软,确实不错。
谢长青给它仔细包裹好,正好把那草药纱布都包在了里面。
再死死捆紧,包扎妥当。
只要不长途奔袭,跑得太快,应该是稳当的。
当马蹄重新落了地,这马明显就开心不少。
它甚至转过头,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谢长青的肩膀。
“哎哟,它还挺灵性。”桑图拍了拍它健壮的大腿:“好马。”
确实是好马,阿拉坦看着都眼热:“这是苏赫自己逮的呢,可厉害了。”
又能拉货,又能跑。
谢长青拍了拍马以作安抚,便转身去看那木钉子。
这木钉子不太长,但尖头确实是非常锋利的,一看就知道,是削的。
“这个位置也取巧得很。”乔巴刚才可一直盯着的:“要不是长青的话,恐怕根本看不出来。”
因为它不是一下子就扎进去的,它稍微斜斜向上,正正好卡在这马蹄铁的缝隙处。
马越走,就扎的越深。
但是正因此,也难说究竟是别人动的手脚,还是只是意外。
阿拉坦皱着眉头,和其他牧民对视了一两眼,默默地点点头:“我先收起来,回头我给苏赫。”
他们的事,谢长青他们不会伸手。
因此,现在这问题处理妥当,乔巴就果断地问:“那我们走?”
他可不想搁这野外一直干等着。
反正消息他已经通知到了,阿拉坦他们要走要留随他们的便:“不早了,我们得趁着现在雪还不太深赶紧回去。”
这雪就一直没见停过,可等不了天亮了。
再一直等下去,没准这雪就能没过大腿的。
“这……”阿拉坦犹豫了一下,咬咬牙:“行,我们也走。”
那少年还没回来,他们也顾不上了。
没办法,在大草原上,死生有命,富贵在天。
额尔敦不知死活,其他人是不知所谓。
他们找死没办法,但阿拉坦得对他的亲友负责,他们不能跟着死在这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