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阿拉坦脸色就有些不太对。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犹豫一会后,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
“他们……不乐意走。”
苏赫当时走的时候说是去找冬牧场,找到后会回来通知他们。
平时苏赫在的时候,都是他招呼着大家走的。
一直下雪,又特别冷,牲畜都走不大动。
所有人勉强前行了一段,渐渐就停了下来。
倒不是他们偷懒,实在是苏赫一去不返,他们心里没底。
时不时地,额尔敦就喊着要休息。
“后面额尔敦看天色晚了,就不肯走了。”阿拉坦说起来,都很是烦躁:“他不走,场主就说干脆休整,等天亮再出发。”
刚开始阿拉坦还哄着劝着他们往前走一走,毕竟苏赫就算找着了地方,也不可能他一来就能把他们立马带过去啊。
总得两边一起努力嘛。
可是苏赫不在,其他人他劝不动啊。
而且额尔敦嫌他烦,直接搭起了帐蓬。
“这雪天,他们搭帐蓬!?”桑图脱口而出。
又不是头一天走敖特尔的,这天气搭什么帐蓬都没有用啊。
不都是裹在勒勒车上,怎么方便怎么来,天一亮赶紧出发继续走啊。
浪费这时间!?
“就额尔敦这样,他非要搭。”阿拉坦无语,摇摇头:“后面我就跟他干了一架,他没打赢我……”
结果他是个输不起的,打不赢还骂人,分别支持他们的人顿时就跟着闹了起来。
好家伙,走敖特尔起内讧,都是嫌命太长的。
乔巴他们没吱声,只彼此对视一眼。
不得不说,越是情况危险的时候,越容易心思不定。
像额尔敦他们这种自己找死的,一般来说他们是不想插手了的。
只是阿拉坦身后一个少年还是咬咬牙:“冬牧场位置定的哪?我去给他们说一声,让他们自己跟上好了!”
乔巴他们已经跑了这么远过来,总不可能让他们跟着折返去通知完再来。
因此,阿拉坦只犹豫了一秒,就咬牙答应了:“行,你去吧。”
少年一声呼啸,他的马儿踢踏着跑过来,他翻身一跃上马,竟就这么去了。
看着他远去,桑图不禁有些感慨:“这真的……没事么?”
“没事,他带了鸟枪。”阿拉坦很淡定,摆摆手:“主要是,我们现在也走不了,反正要等一会才行。”
“……嗯?”乔巴以为他善心发作,要等额尔敦他们呢。
结果阿拉坦无奈地指着身后,叹了口气:“我们勒勒车陷泥里了。”
就在拐弯处,这儿风雪没那么大,底下没冻结实,很多泥,勒勒车陷里头了,他们好一会都没弄出来呢。
他们一边往回走,一边说着:“刚才你们吆喝了一嗓子,我们太兴奋了,直接就跑过来了……”
但是这勒勒车丢不了啊,车上放着老多东西呢。
谢长青他们跟着过去,果然看到一辆陷在了泥地里的勒勒车。
其他牲畜都跟在了后面,夜色暗,它们已经昏昏欲睡了。
这车沉,东西很多,谢长青凑过去看了看,皱起了眉头。
确实棘手。
如果把东西搬下来再拉,但车上东西太多,实在没地方放。
要是直接拉,这轮子完全陷泥里了,吃进去颇深,要是初秋就好了,草长得茂盛,就不怕陷进去。
这么想着,谢长青建议道:“拿些干草来塞到轮子底下吧,垫一垫应该能拉上来。”
“行。”阿拉坦立马采用了他的方法,利索地上前,勒勒车上直接就有干草,扯出来就能用。
这会子,也没功夫思考这是牲畜日后的干粮了。
大家伙跟着一起,抬的抬,拉的拉。
但这里正好就是个拐弯的地方,右边有个小土坡,现在落了雪,老高一层,踩也没法踩,站也没法站。
人多了挤一块,根本没法使劲。
可人要少了,又完全拉不动。
关键这绳子只这么长,再接一截也不现实。
“哎呀,你往边去点啊……”
众人互相推挤着,很是头大。
看不下去了,海日勒走上前去:“我来拉,你们去后边推。”
阿拉坦从后边探出头来,有些着急地看向乔巴:“啊?乔巴,这……”
“没事,听他的吧。”乔巴想起当时直接被甩飞的苏赫,忍不住笑了:“他可以的。”
果然,前边人一少,地方都宽敞了些。
谢长青没有伸手,只是默默地观察。
他总感觉,前头拉勒勒车的马,状态有些不太对。
“一,二,三,拉!”
众人喊着号子,一鼓作气。
底下垫着草,轮子轱辘一下,生生被拉了出来。
混着泥水雪水,勒勒车总算是被拉了出来。
“我的天,真不容易。”阿拉坦抹了把汗。
他看向海日勒,颇为惊奇地道:“哎?这小子,力气挺大嘿!”
要不是乔巴说可以,他是真不敢放手让海日勒一个人在前头拉的。
其他人也纷纷夸海日勒厉害,对他这奇力羡慕不已。
海日勒却没管他们的吹捧,只跟在谢长青后头。
因为出发前,都说好了的,他必须保证谢长青的安全。
“嗯?怎么了?”乔巴他们也跟着看向谢长青。
“这马,有点问题。”谢长青看了看,拎着火把仔细地对照了一下前面的马蹄脚印:“你看,这脚印有深有浅,而且前蹄右边这儿,放得很轻。”
勒勒车东西太多了,它必须负重前行。
可是它应该脚疼,导致它越跑就越是力不从心。
“它脚伤了?”阿拉坦有些惊讶,不敢置信地道:“不能吧?它先前都好好的啊。”
谢长青嗯了一声,不好确定:“我得看看。”
他上前摸了摸马腿,慢慢往下看去。
马儿任他摸索,只在他试图把它脚抬起来看脚底的时候,有些慌乱地往旁边退开。
哪怕是退开,它都是下意识抬着这只腿的,只轻轻地放到地面。
这一片都是被踩踏成泥的雪水,痕迹非常清晰。
大家伙举起火把一看,果然。
别的马蹄都清晰可见,唯独这只马蹄痕迹极浅极轻。
“它已经忍痛很久了。”谢长青笃定地道:“脚底应该是卡了东西,或者受了伤,而且这伤应该不是一下就造成的。”
而是越走,伤就越重,直到现在的痛得无法触地。
“不能吧?这马钉了马蹄铁的啊。”
也正因此,才会让它来拉勒勒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