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通、李彦仙、宋炎、阎平、史进等五个人借着殿后的机会秘密脱离了大队,他们避开了官驿大道,抄小路疾行半日,却才在入夜时分重新赶回了邠州城。
在邠州城里想要找到税监的监当官并不难,其本身乃邠州通判的属官,不但要常驻城外榷场,每日还得入府衙点卯禀事。
陈通、李彦仙等五人很快就在榷场找到了监当官张鸣珂,只不过在接近他的时候出了点小岔子,他们没想到张鸣珂身边的三个仆从都是一把好手,武艺皆不逊阎平、史进等。
以至于他等动手时,李彦仙及时清除了自己的目标,而阎平和史进却没能立刻拿下对手,以至于打草惊蛇,虽然宋炎及时补位射杀了二人,却早惊动了榷场内里的张鸣珂。
张鸣珂正在监舍里读杂记,忽听得外面动静,却提了一口松纹剑,起身往外探看,同时口中还呼道:“胡琼?叶勇?娄彪何在?!怎敢弄耍扰我!”
只舍外无人应答,张鸣珂心知有异,却掐了一诀,默默念诵些,然后持剑而出,大剌剌往榷场外闯去。
张鸣珂闯出监舍,只行不得十数步,忽有冷箭袭来,瞬间射穿了他一双小腿肚儿。
张鸣珂痛呼一声,跌坐在地上叫道:“我乃朝廷钦点之坐官,今受贼人袭扰,岂能身陷失节,有辱门楣!当以死明志也!今我张鸣珂死则死矣,唯不愿死得不明不白!何方贼寇到此犯禁?可敢出来一见!”
李彦仙等听得这厮说得壮烈,却要现身,只被陈通拦着了。
陈通与宋炎低声道:“哥哥且瞄准他头颅,射杀了这厮!”
宋炎虽有些不情愿,却也不好违背陈通指令,当即开弓引箭,一箭射穿了张鸣珂头颅。
那张鸣珂中箭之后,却一时不死,只桀笑两声,恨声道:“我道是哪个来害?!原来是同道中人!汝等阴害同道,端的是可恨至极!”
说着这厮大叫一声,整个人却如被点着的炸药一般,瞬间爆成一团血雾,并发出震耳欲聋般的轰鸣之声。
那团血雾亦受了冲击一般瞬间四散开来,直笼罩了数丈方圆的地方,如强酸一般将范围内的一切物什都腐蚀得稀烂,不管是榷场的房舍,亦或是房舍内的货物,一应青石、梁木、皮革铜铁等皆不得幸免。
而李彦仙四个则呆呆的看着那炼狱一般的恐怖场景,俱都两股战战冷汗之流。
李彦仙哑着嗓子道:“若非贤弟阻拦,我等必死无葬身之地矣!”
宋炎、阎平、史进等亦都一脸心有余悸的向陈通表示感谢。
陈通笑道:“哥哥们不知些就里,自看不出这厮的恶毒。此乃旁门邪徒的左道恶术,唤作阴煞傀儡,贯能戕害无辜,阴杀良善。今他邪术被破,我等且去见一见那正主儿!”
李彦仙等又吃得一惊,他等只以为张鸣珂已尸骨无存,谁曾想竟还有后续。
陈通等人绕开那血雾笼罩之处,来到监舍之前。
陈通高声道:“相州陈通在此!兀那左道散士,休得躲避潜形,且现身一见!”
监舍中了无声息,陈通冷笑一声,道:“佞徒!你道自躲了,我就奈何你不得么?!且看我烈焰焚城,让你躲无可躲!”
说着陈通双目一瞪,忽放出两道火光。
那火落到监舍处,顿时化作无边烈焰,将一应监舍都笼罩了起来,犹如祝融降世一般。
李彦仙四个眼睁睁的看着那火突兀出现,直惊得脑海中一片空白,只不曾注意到那火焰虽恣意猛烈,却无些灼烤之感。
唯烈焰熊熊的监舍之中却猛然跳起一个身影,狂呼哀嚎着就往外冲,一副跌跌撞撞的样子。
只那厮刚冲出燃烧的监舍不久,其身后燃烧的烈焰立时消散于无形,监舍重新恢复成了原先的静谧模样。
陈通上前一脚踹翻那厮,冷笑道:“张鸣珂!张正觉(张鸣珂字正觉,亦称正觉真人)!你可真是大胆!不自缩在邪魔洞窟里,却敢跑来这处作耍!简直是自寻死路!”
那张鸣珂满脸的灼伤水泡,神色惊恐的望着陈通,哀声道:“你···你是相州司命府出来的镇魔天师?!我···小人只在这处寻些富贵,实不曾拨弄奸邪勾当!乞望天师饶我性命!饶我性命!”
陈通对于张鸣珂的胆怯懦弱表现并不感觉惊讶,毕竟但凡主动投身堕落的奸人,无不是那等贪生怕死、欲壑难填的无良之辈。
他要是真表现出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英雄气魄,那才是真正的不正常。
当然某些被邪徒引诱误导而堕落的良才,却又是另一种模样。
陈通道:“张鸣珂,我且问你。那高瑶瑶入我商队作谍子,所为何来?”
张鸣珂听得却是浑身一震,偷偷窥视陈通神色,期期艾艾道:“天师容禀,此绝非是小人安排,乃我师兄笋冠真人刘永锡所为也。那刘···刘贼不知从何处听说天师手里有通灵宝玉,却召些亡命之徒来,欲要对天师不利!”
陈通神色一怔,呐呐道:“我哪来的甚通灵宝···”
只这句不曾说完,陈通却是面色大变,手指张鸣珂惊道:“你···你是说我护送的那块贡玉是通灵···”
陈通话又不曾说完,立时面色再三变,咳嗽一声喝道:“尔等休得胡言!我所护送之物不过一块青石碑,哪来的甚贡玉!但有敢造谣害我者,休怪洒家辣手无情!”
张鸣珂谄媚附和道:“是是是!天师说得甚是!天师哪来的甚通灵宝玉,都是刘永锡那厮造谣生事!嘿嘿!嘿嘿嘿!”
陈通面色又一骤变,道:“闭上你的鸟嘴!乌鸦聒噪一般!我再问你,那高瑶瑶甚样来历,却敢来撩拨我?!”
张鸣珂自讨了个没趣,却也不敢发作,只唾面自干的强笑两下,应道:“回禀天师,那高瑶瑶之父原是一西军落魄将官,来召寨镇作得乡野教头,娶了本地一个书生家的女郎,遂生下一子一女,其女儿为长,便是高娘子。三年前高教头病故,只留下高娘子等三人相依为命。”
陈通道:“也就是说高瑶瑶身后,还有其生母与同胞兄弟了?”
张鸣珂谄笑道:“天师所言正是。”
陈通又问道:“那二人现在何处?”
张鸣珂小心翼翼道:“被我师兄着人带去了九嵕山看押,但不知天师问他等做甚?”
陈通冷然道:“此不干你事,何敢多问!”
张鸣珂陪笑道:“天师容禀,非是小人多嘴。我曾听师兄刘永锡言,他将遣人手押解高娘子之母和小弟往朔州红桃山处,天师若要救人,可不敢耽搁。若去得晚些,只恐扑了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