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通道:“此番事儿,众兄弟须得讲究些,不能唐突了高娘子!但哪个有结缘之意,须得报得我处,然后才与你等安排些与高娘子共处的机会,若无报备,便休得掺和,以免坏了众兄弟的情义!”
待众兄弟纷纷来报名时,陈通又道:“高娘子乃名门之后,我等岂可轻贱之,但家里已有浑家的兄弟,便休来搅扰!对!说得就是你佘佰岁!家里孩子都快会打酱油了,怎敢厚着脸皮来掺和!”
经过一番统计,有心思且符合参与跟高娘子结缘的好汉,却只有吴玠、吕振、姚仲、宋炎、贾何、赵成、史进等七人,而未婚且不曾报名参与的人有王禀、陈通、阎平、鲁达、种虎子、吴璘,剩下还有五个已经成家的亦不必多言。
有意于相亲的人员已定,陈通便开始筹划如何给兄弟创造相亲的机会。
恰好高娘子归来,陈通唤来王禀、李彦仙、吴玠等,一起寻得高娘子。
陈通开口道:“高娘子既已入伙,我等兄弟倒也不好隐瞒来历。不瞒娘子,王禀哥哥非是别个,乃前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是也。因故恶了上官高太尉,不得已带着老娘改名遁逃他乡。近因华州少华山贼寇拿了王老夫人,欲要进献于高太尉,王进哥哥便召了我等义气兄弟共十八人,却往华州救母。”
高娘子美目一闪,惊讶道:“奴家道是哪般好汉如此英雄,原来是名动京华的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王进哥哥!”
王禀袖手一拱,道:“娘子谬赞了!王进实不过一粗鄙武夫,何敢言英雄二字。今高太尉权重势大,天下侧目,我等兄弟冒大不韪直犯其颜,此一行恐生死难料。高娘子乃名门之后,良家之女,何苦与我等亡命之徒厮混江湖,莫若往归旧乡寻亲落地为安。”
高娘子却作色道:“哥哥休小觑了奴家!今哥哥不畏权贵往华州救母,乃大义也!我虽为女儿身,却有些丈夫之志,四海之义气!若哥哥不嫌奴家只会些花拳绣腿,奴家愿如诸位哥哥一般,一同去华州闯上一闯!”
陈通接话赞道:“高娘子义气不逊我等男儿,真女丈夫也!
娘子休怪,只你初来与众兄弟不相熟稔,猝然之下难以发挥所长。
我有一法,若娘子不嫌勤苦,可与众兄弟轮流搭伙,或斥前探马,或坠后断踪,或左右驰巡,如此不须几多时日,便可与众兄弟得些默契。
只不知娘子属意哪一差使?”
高娘子拢了拢自己的鬓角垂丝,道:“奴家亦不知哪一桩差使为擅长,但凭哥哥们分派便是。”
陈通与李彦仙、吴玠等对视一眼,却道:“既如此,过后娘子且寻吕振、佘佰岁、狄先之三位兄长,与他等先做两日探马斥候,为众兄弟先行开路。”
此时的大宋因地方上盗匪横行,故但凡出行商队旅众当中,先行开道的探马斥候可算是最危险的差使,包括十八好汉一行也是如此。
故但凡点选委派时,陈通等只选武艺高强的好汉充任,且领头人必须为人机警,胆大心细。
就这一点来说,陈通、李彦仙、吴玠三人自是当仁不让,而王禀、吕振、宋炎、鲁达、姚仲亦能胜任,至于其他好汉却都稍微差了一些,他等或性格过于粗枝大叶,或经验不足,亦或是武艺不彰,不一而足。
高娘子得了差使,自准备行装马匹,一应器械去了。
而陈通、王禀、李彦仙、吴玠四个却面色凝重的围坐一团。
吴玠道:“诸位哥哥,我观这高娘子有些不太对劲,莫不是对头派来的谍子?”
王禀皱眉道:“我等兄弟一直伪装而行,从不曾暴露根底。哪个对头能未卜先知,提前派这般娇娘子作谍子?”
陈通笑道:“我倒知晓这高娘子底细,她确是名门之后,只不过因些变故家门离散,漂泊在外迷了归途。此番入伙,如我所料不差,当是那邠州城的监当税官作得伐子。”
李彦仙道:“贤弟的意思是,这高娘子只为了那子乌虚有的甚玉胚贡物而来?”
陈通道:“在我想来,应当只有这个可能最大。
须知那召忻等聚啸千余喽啰,在邠州官道上明目张胆的拦路掠劫,断绝商旅,若无官面上的庇护绝不可能长久。
而一旦商旅断绝,在邠州城里恰最受影响的恰好是那税监主官,而他却能视召忻等存在而若无睹,要说里面没有问题傻子也不会相信。”
王禀听得颔首,却问道:“那依贤弟之见,此事该当如何处置?”
陈通道:“我观那高娘子眉宇间略带一丝愁苦,此番入伙作内应怕是有些不情不愿。哥哥们且想想看,以那高娘子的武艺本事,一般手段如何能驱使她作得不情愿之事?”
李彦仙道:“但凡人受驱使,论手段无外乎威逼利诱而已。”
吴玠却道:“以高娘子的武艺成就,绝非一般贪图富贵功名之人,否则她一女子,岂能练得绝顶武艺。”
王禀道:“那她就是被人威逼了。只高娘子绝伦武艺,甚样人物能威逼得她?”
陈通却笑道:“哥哥莫不是痴了!以哥哥之无双武艺,只论武力这世上又有甚人能直接威逼得你?!我等却不还是去华州闯那龙潭虎穴!”
王禀恍然道:“贤弟是说,这高娘子亦如我一般,有家人被贼人所执?”
李彦仙拍手道:“哥哥怕是猜的不错!这高娘子被逼来入伙,想来应是这般因由。”
吴玠亦称是。
陈通看向王禀,问道:“哥哥,我等既已猜到高娘子根底,自不能视若无睹,却不知哥哥有甚处置?”
王禀道:“我母为贼人所执,高娘子亦如是,此般心境,进感同身受也。我又岂能旁然视之?三位贤弟,你等皆智谋之士,王进敢请兄弟们想一稳妥法子,既能使我等兄弟不为所害,又能解救高娘子身后之无辜。”
陈通拊掌而笑,道:“哥哥这般仗义,我等弟兄又岂能落后。
如我所料不差,那高娘子被执亲人,要么是其母亲,要么是其同胞兄弟或姊妹,亦或者两者皆有。
哥哥,若解此厄倒也不难,我等兄弟多的是能独当一面的将帅之才。
此番可兵分两路,一路仍旧沿官道徐徐而行;另外且派出一支精干小队,秘密潜行返回邠州城,待寻那监当官探问一番,必能得些真相,然后便可相机而动,解救高娘子家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