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当空,清辉如水,洒在殷商王宫那巍峨的殿宇之上,申公豹广袖曳地,身姿修长,踏着玉阶斑驳的月光。
青铜兽首衔着的长明灯在穿堂风中摇曳不定,昏黄的光影将他投在蟠龙柱上的影子扭曲成诡异的蛇形。
“臣,叩见大王。”他伏身行礼时,玄色鹤氅在青玉砖上如水般铺开,腰间玉珏与金丝绦带相击,发出清脆如碎玉般的清响,在这空旷寂静的大殿中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帝辛倚在玄鸟纹王座上,冕旒珠帘后的目光如炬,洞悉一切。
“国师平身。此番查探,可有所得?到底是何人所为?”帝辛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带着不容置疑的王者气度。
申公豹缓缓抬眸,琥珀色的瞳孔掠过阶下众臣,眼神深邃而复杂,让人难以捉摸。
他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弧度,“臣确有发现,只是......”尾音化作一声意味深长的叹息,指节轻轻叩击腰间青玉葫芦,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大殿中显得格外突兀。
帝辛霍然起身,冕旒十二旒珠激烈碰撞,发出一阵急促的叮当声。
王袍上的玄鸟金绣在烛火中振翅欲飞,仿佛要挣脱束缚,翱翔九天。
袖摆扫过案前青铜觥爵,琥珀色的酒液泼洒在龟甲纹地毯上,弥漫出一股浓烈的酒香。
“拟旨!”帝辛声如惊雷,惊得檐角铜铃叮当作响,在夜空中回荡不休。
“寡人虽受人蛊惑,然冒犯圣母圣像实属不赦,即日起于娲皇宫面壁思过,自省三日。”
阶下一片死寂,沉重的氛围能压垮人的脊梁。
比干手中笏板“当啷”坠地,在空旷大殿激起阵阵回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商容花白胡须微颤,浑浊老眼望向殿顶玄鸟浮雕,似乎在辨认先祖图腾是否蒙尘,眼神中满是忧虑与沧桑。
“另赐国师打王金鞭。”帝辛取下案头嵌着玄鸟纹的青铜剑,剑锋割破指尖,鲜血滴入侍者捧来的金樽,那殷红的血在金樽中显得格外刺眼。“此鞭上可鞭笞昏君,下可惩戒佞臣,见之如见寡人!”
申公豹双手接过金鞭,掌心传来阵阵灼痛。
鞭身缠绕的玄铁锁链泛着幽蓝寒光,九节鞭骨以人皇之血浇筑,每一节都镌刻着盘庚迁殷时的甲骨密文,那古老的文字诉说着殷商的辉煌与沧桑。
“退朝!”帝辛一声令下,声音在大殿中久久回荡。
当最后一片衣角消失在朱漆殿门外,申公豹突然嗅到一股血腥气——原是帝辛攥着王座扶手,五指已深深嵌入玄铁铸就的饕餮纹中,鲜血顺着扶手缓缓流下。
“现在可以说了?”帝辛声若洪钟,震得梁上积尘簌簌而落,如同一场细密的小雪。
鎏金蟠龙柱在摇曳的烛火中投下狰狞暗影,帝辛玄色冕服上的赤螭纹路在光影中若隐若现,更增添了几分威严。
申公豹指节叩在鎏金鞭柄的睚眦兽首上,倒刺寒芒刺破指尖,一滴血珠坠落在玄玉阶前,绽开暗红的花,犹如夜色中绽放的一朵妖冶之花。
“大王以及众臣离开后,娘娘便到了女娲宫中。”他的嗓音像是淬了寒潭之水,冰冷而深沉。
帝辛冕旒下的瞳孔收缩如针尖,青铜爵中的琼浆泛起层层涟漪——这位曾托梁换柱的帝王,此刻竟连杯盏都险些脱手,心中的震惊与不安溢于言表。
“圣母娘娘......”帝辛喉结滚动,冕旒十二旒玉藻相击发出碎玉之声,“当真要弃我成汤六百年基业?”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那是对王朝命运的担忧与恐惧。
“大王不必忧心,量劫已至商灭周兴,但我等也会有一线生机,目前圣母娘娘已经决定支持大商,火云洞亦是如此,只要大王为圣君,那大商必定中兴!”申公豹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寡人必要做那中兴之主,只不过,还请国师多多奔波,为我大商多拉些盟友!”说罢,帝辛向申公豹深深一拜。
申公豹看到此幕,彻底蒙圈,他万万没想到,这样一位尊贵无比、高傲威严的君王,居然会为自己行礼。
在他的认知中,帝王之尊,岂会轻易向臣子低头,这一拜,让他感受到了帝辛对大商未来的决心和对自己的极度信任。
“大王言重了,这是贫道本分,大商四面皆敌,阐教、西方教、天庭、天道四方任何一个都能碾压大商,故而我等可拉拢截教、地府、人教!”申公豹赶忙上前扶起帝辛,心中的责任感愈发强烈。
此言一出,闻仲的鎏金鞭重重顿地,震得殿角青铜夔纹灯架嗡嗡作响:“师叔莫要妄言!太清圣人坐忘八景宫千年,后土娘娘身化六道轮回,岂会因些许香火沾染因果?”
申公豹却毫不退缩,迎着闻仲的目光说道:“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要给出的利益足够,那便不怕他们不帮我等,此事便全权交于贫道便是!”
帝辛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目光如炬,再次看向二人,缓声道:“寡人于女娲宫面壁三日之际,朝中未必不会有老鼠走出,因此诸般事务便托付于太师与国师了。另有那‘天网’之首领一职,寡人决意让殷洪担当。”
闻仲闻得此语,心中不禁泛起层层涟漪,满是担忧。
在他心中,“天网”乃是那极易触怒各方的凶险差事,掌管这一组织的首领,日后恐难有善终之局。
他双唇微张,似欲进言劝阻,可转念一想,又将到嘴的话生生咽下,只是神色凝重地望向帝辛,目光中满是迟疑。
然而,申公豹却面不改色,眼眸之中平静如水,仿若这一切皆在其预料之中。
“大王圣明,殷洪王子实乃不二之选!”申公豹拱手作揖,言辞恳切,声如洪钟。
帝辛目光一转,凝视申公豹,眼中闪过一抹期许之光,继而言道:“国师身怀大罗金仙之修为,神通广大,不知可愿收殷洪为徒,亲身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