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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唯恐天下不乱,而是心里很清楚。

如果就这么波澜不惊,大明的腐朽衰败,就将持续下去,直到轰然倒塌。

他不肯躺平,大明也同样不行。

什么权贵士绅,什么贪官污吏,干翻他们,只能让这世界更好。

两天后,海瑞出京了。

不仅有东厂番子随身保护,太医跟着调理用药,还有二十名精锐骑兵相伴,以壮威势。

而且,皇帝还从在吏部诠选的官员中选出二十人,随行观政。

这既是分担海瑞的辛劳,也是对官员们的考验。

如果表现得好,自是前途光明。

若是不堪造就,仕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皇帝的意思,谁都明白。

海瑞是把利刃,皇帝犹不满足,还要打造出更多的小快刀。

“万岁对张居正言听计从,这如何是好?”

茶楼雅座中,目睹海大爷出京盛况的李植叹了口气,喝下茶水,嘴里发苦。

皇帝还未亲政,这十年来差不多都是如此。

但最近两个多月,张居正的动作太大,招数太多。

如果照此发展下去,张居正就算死了,影响也很难挽回。

顾允也紧皱着眉头,却也想不到别的办法。

从张居正夺情之后,他是愈发强势,也是看到了太后和冯保的全力支持。

现在,形势依旧。

只不过,冯保换成了皇帝,张鲸虽是掌印,却比冯保还配合。

“万岁——”顾允欲言又止,连连摇头,不知如何措辞。

论感情,张居正对于万历来说,亦师亦父;

论信任,有李太后做主,皇帝也是如此。

其实,皇帝还未亲政,似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到底是要亲政的,他的态度,还真是至关重要。

在历史上,万历在张居正死前,也是这般的态度。

事事以张先生为准,死前还装模作样地请求遗嘱安排,死后辍散三日,不胜哀悼。

张四维等人也是反复试探,最终把握住了皇帝变化的心态,才敢大举倒张。

所以,朱翊钧并不担心自己的动作太大,打草惊蛇。

改革总要进行下去的,反动派也终是会跳到台上。

李植挑了下眉毛,压住心头的愁苦郁闷,沉声道:“万岁未亲政,皆是张居正的手段。”

顾允看了李植一眼,不是很相信,但也不得不相信,那才能给他勇气。

“人是会变的,万岁也是如此。”

李植似乎想开了,继续说道:“万岁长大了,怎么会容许擅权的奸臣愚弄?抓住张居正欺君罔上的罪证,让万岁看清他的真面目。”

顾允轻轻吐出一口长气,颌首道:“学生明白了。”

皇帝的心思很难猜,但有时也很好猜。

别的事情可以马虎,但威胁到皇权,却是绝不能容忍。

“张居正施政苛急,已树敌太多;夺情之事,又尽得罪天下读书人。”

“威压之下,不敢置喙。可人亡政息,亦是千古不变之理。”

李植想起了老师的教诲,语气愈加笃定。

“能忍方能成大事,徐阶如此,张居正也如此,咱们效仿又有何难?”

言官对张居正的蛮横压制,早已经是痛恨于心,忍无可忍。

其他官员则或被考成法的严厉压得喘不口气,或在改革中被损害了利益。

只是清丈田亩,就让很多权贵和官员隐匿的田产浮出水面。

他们因此而不能再偷漏赋税,自然恨之入骨。

既得利益集团的势力非常强大,从京城到地方,遍布朝野。

正是如此,张四维等人才信心满满。

只要张居正这座大山倒下,他们振臂一呼,就能应者云集。

所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但吊诡的是,这只适用于官吏士绅权贵。

因为,他们是在朝堂和社会上有话语权的人。

至于因新政而得益的广大百姓,则被排除在外。

无处发声,发声也没人听。

……………

讲武堂。

经过开始的忙乱和安置后,逐渐走上了正轨。

能够中武举,个人武力自是不用说,文韬武略兵书战策也是学过的。

但他们还是要学习,由皇帝亲点的教材。

由戚继光所著的《纪效新书》和《练兵实纪》,进行了选择性的摘选。

朱翊钧也真是用功了,由太监念诵,他亲自挑选章节和内容。

选好几章节便送讲武堂,由教授讲给学生。

学生不仅要熟记掌握,还要写出自己的感想和收获,或者是建议。

这其中,《练兵实纪》成于后,有北方练兵的实际经验,练兵思想也有发展。

所以,选的篇幅较多。

而在南方与倭寇作战的经验,很多已不达用,朱翊钧都予以删减。

只不过,这两本著作中对于火器的训练和使用篇幅较少,令朱翊钧不太满意。

当然,这两本书通俗易懂的语言文字,却也为他所喜。

也正因为是皇帝亲选之课,学生们纵是有微词,也认真学习。

谁知道皇帝什么时候亲来巡视,随口提问,答不出来可是前途尽毁。

今天课堂上,一贯严厉冷脸的张教授没有照例讲授书本。

而是拿出两张步兵战阵的图示,让学生们仔细观看,并自由讨论各抒己见。

“鸟铳和长枪兵混编,这倒是新奇。”

“长枪兵就相当于武钢车,枪如林,抵骑兵冲击,鸟铳射击,与弓箭相抗。”

“没有盾牌,只靠盔甲,防护力恐怕不够吧?”

“换成刀盾兵,就无法抵挡骑兵的冲撞啦!”

学员们看着这新奇的战阵,还有简单的文字说明,不禁议论纷纷。

“今天的作业,便是就此战阵写出自己的想法和建议。”张教授面无表情,交代完便施然而去。

没有了教授,学员们更加自由。

指指点点,众说纷纭,说话评点也不再客气。

“周兄怎么看?”赵英武笑着问道。

周尚荣笑了笑,说道:“某以为,这是野战之阵,假想之敌,便是北虏。”

“北虏骑兵从四面冲来,此战阵如同刺猬,使敌无法破阵而入,鸟铳远射……”

赵英武点了点头,说道:“那为何不用弓箭?鸟铳威力尚可,但射速奇慢。”

周尚荣想了想,说道:“某也因此而疑惑,想是我明军中弓箭手不多之缘故?”

“何止是不多,射术也难与北虏抗衡。”一个学员慨叹道:“满弓七八次,便筋疲力弱,难以持久。”

周尚荣目光一闪,好像有了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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