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悸而又暧昧的气氛并未持续多久。
司理理毕竟是经受过训练的间谍,来到庆国京都城主持谍报网两年半,若非吴语一下子揭露的事实对她的冲击太过强烈,心理素质还是过关的。
“唔...”
一声轻哼,颤抖的娇躯渐渐平静下来。
吴语当即会意,看到身下美人恢复了理智,温声劝导:“在下无甚恶意,只是想与姑娘谈谈,姑娘若是同意,就眨眨眼睛。”
司理理眨了眨眼,双眸仿若两汪幽潭,透着勾人的韵味。
吴语明知道场合不对,时机也不对,心神仍是难免荡漾,起身退到了三步之外。
司理理坐了起来,拉过旁边的锦被盖住身子,视线时刻不离眼前的黑衣蒙面客:“你...”
朱唇微启,仅仅只是说了一个字,忽得顿住,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问些什么…
比起对方,自己已然失去了转圜和退让的余地。
至于矢口否认对方所说的两个身份,真要是这样做,不仅会显得自己蠢如鹿豚,委实也看轻了对方的能力和手段!
吴语一眼就看穿了司理理的纠结和犹豫,他没有急着说出目的,而是躬身一礼,先向瘫坐在床榻上的美人郑重道歉,给予充分的尊重。
“今晚事出有因,若非迫不得已,在下绝不会出此下策!惊扰姑娘之处,万望见谅!”
司理理没来由得感觉到了一阵心安:“你...究竟是谁...”
吴语直起身,黑色面巾蒙住的脸上,唯有剑眉朗目暴露在外,瑞凤一般的眼眸好似有光,在昏暗的房间中灿若星辰。
只听他语气低沉,缓缓讲述:“在下与姑娘是同一种人,苦命人...姑娘身份尊贵,却受祖父夺嫡失败的影响,逃亡北齐,不曾想又被那北齐庄太后以亲弟之命胁迫,沦落至此!而我呢...我是一个齐人,同样身份尊贵,全家老小被监察院之主陈萍萍所杀,独独留下了尚未满月的我苟活于世,虽然他将我养大,但我只是他手中的工具,自小给我灌输的信念便是庆国至上!”
骤然听此秘闻,司理理的唇齿微微张开,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亦夹杂着些许感同身受,就那样怔在原地,久久不曾回神。
吴语很有耐心,没有急着打扰或是继续用言语博取好感,给司理理充分地思考时间。
数分钟后。
司理理依然感到茫然与失措,但呼吸已经平复了下来,开口问道:“你说事出有因,不得不出此下策,是什么事?”
吴语又是拱手一礼,将尊重二字发挥地淋漓尽致,言辞中满是悲愤和不甘:“那陈萍萍以为我对自己的身世全然无知,竟是要派我去北齐重建谍报网!他分明就是用我的手对付齐人,哪怕事败身死,死的也不过是个齐人!”
说不上为什么,司理理就是觉得眼前之人十分坦诚,没有骗她,那双好看的眼睛中全无闪躲游离之态。
相同的身世,想同的遭遇,发自内心的认同感瞬间拉满!
“你和我说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请姑娘救我一命!”
司理理听得一愣,语调凄苦哀婉,自嘲道:“奴家尚且身不由己,自保已是千难万难,又如何能救得了你?”
吴语听到司理理的自称,果断改了称呼,拉近彼此的距离:“在下只求理理姑娘手书一封,写给海棠朵朵,危急时刻,北齐圣女应可保我一命!”
“你!”
司理理再一次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良久,方才如梦初醒般问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这个问题吴语早有准备,他将自己的监察院令牌丢到了床榻上。
而司理理看到这枚令牌后,恐惧如潮水般袭来,脱口而出:“你是监...唔!”
声音实在是有些大,吴语没有办法,只好第二次飞身上前捂住了司理理的嘴巴,顺势将她压回到床榻上。
此刻。
月光透过窗棂,洒落在两人的身上,勾勒出一道淡淡的朦胧光晕。
吴语打量着司理理,手中的触感细腻光滑,肌肤仿若羊脂美玉雕刻而成,脸颊上多出了一抹自然的绯红色,娇嫩欲滴,不见一丝瑕疵;怀中的身姿曼妙,丰腴得恰到好处,惊鸿一瞥的纤细腰肢,可堪盈盈一握,让人不得不心猿意马,思绪难平。
“唔、唔唔...”
吴语松开手,压低声音:“有人来了,理理姑娘,可否...”
没说完的话,被门外的脚步声打断。
“叩、叩、叩。”
门外之人名为婢女,实为密探:“主上无恙否?”
司理理一眨不眨地盯着吴语的眼眸,从声音和皮肤判断,似乎年岁不大的样子。
她随口应付道:“无碍,膝盖磕碰到了床沿。”
“需要属下送些伤药吗?”
“房内便有,退下吧,注意警戒。”
“是。”
脚步声走远。
一秒、十秒、半分钟...
房间内的气氛陡然变得旖旎,沉默的两个人沉浸在各自的遐思中,两颗身世凄惨、支离破碎的心越靠越近。
嗯,没毛病,吴语入戏了。
假如这个时候有人过来告诉他,你压根儿就不是言冰云,玩什么以身入局,将心比心!?
吴语势必会翻脸:我就是言冰云本云!
司理理语带娇羞:“你...还不起来吗?”
吴语故作手忙脚乱地爬起身,连连道歉:“抱歉,久闻理理姑娘大名,未曾想...实在是近日以来惶恐不安,骤然得见与自己有着相同境遇的人,一时间情难自禁,还请理理姑娘原谅则个。”
“不必如此,奴家不怪公子,只是突遭此事,奴家不免心乱如麻,方才也是失了分寸,没了主意。”
吴语45°仰头,喟然长叹:“唉...同是天涯沦落人!”
一句诗,顿时令司理理忘记了此前种种,忘记了目前所处的环境,张口问道:“同是天涯沦落人...公子,此诗可有下句?”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司理理反复念诵着这行诗,看向黑衣蒙面客的眼神一点一点起了变化,变得无比柔和,心底生出了一股同病相怜的共鸣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