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手提大刀,迅猛袭来,势大力沉的一刀在室内掀起了阵阵狂风。
李应当被风吹得眯起了眼睛,以手中春雷迎了上去。
刚一过手,他就感知到了敌人的不一般,一股莫名的劲力从春雷刀蔓延至他的手中,令他双手有些发麻。
双方各退了五步。
李应当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汉子心中更加惊骇。
武道之基分为淬骨、炼腑、换血三个阶段。
汉子身为炼腑阶段的高手,在寻常人眼里就如同怪物一般。可以利用五脏六腑激活血气,攻击之时能够附着特殊劲力。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面前的年轻人能够凭借力量和自己不分上下。
劲力似乎并未起到任何作用。
汉子咽了口唾沫,不仅仅是为李应当的特殊之处感到恐惧,他更担心的是李应当背后有人。
这等天赋的年轻人世上罕见,不知道会是哪个家族的宝贝。
要是伤了他,被年轻人身后的高手找上门来,自己可能会生不如死。
那股劲力顺着李应当的手掌不断扩散。
虽然力道越来越小,但依然有一丝弥漫至了他的身体内部。
此时。
李应当突然感觉到体内出现了一道蟾蜍虚影,一口将那极其微弱的劲力吞入腹中。
随后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眉心泥丸宫和心脏处同时涌起一股热流。
热流在体内流转,顺着经脉流向全身各处,尤其集中在双手之上。
下一刻,身体的本能使他又斩出了一刀。
狭长的刀锋自右下方撩起,刀身如一轮弯月,刀光清冷无比。
对方见状,在死亡的威胁之下再也没有考虑任何后果,年轻人可能背后有人?
先保住小命再说。
汉子运转功法,大刀上的铁环互相碰撞,叮当作响,刀身剧烈颤动起来。
这股振动之力,就是汉子多次以弱制强的秘技。
寻常人对上,首先就会被这股振动劲打得兵刃脱手,即便能扛过去手中的力道也会大打折扣。
兵刃相接,春雷刀竟然是恰到好处地点在对方兵器的薄弱之处,看似轻盈的春雷将大刀的振动之力破去,随后将对方的兵器震开。
旋即热流忽然消退,李应当把握住时机,右手一翻得势不饶人,左手再按于右手之上。
春雷刀横斩,速度之快对方甚至没有时间挥出第二刀。
汉子持刀横于身前格挡,脚下快速后退,只听见一声沉闷的声音,敌人右手虎口处被震出一道狰狞的伤口。
无他,力大砖飞尔。
绣花鞋汉子低哼一声,准备拿几个女人做挡箭牌,发现李应当的攻势即将又至,于是只好后退。
两人再度合身扑杀。
劈、砍、斩、撩、扎……
李应当虽然没有系统地学习过任何套路,但前世积累的经验完全够用。
黑拳场并不仅仅只有打拳,有时候金主一高兴,或者观众们的呼声很高,也会开展其他项目。
为了维持热度,神秘主办方也会主动要求整些花活儿。
比如拼刀、耍剑,笼中搏杀猛兽、大逃杀……
只要是冷兵器都行。
所有参赛者都抛弃任何花哨套路,一切招式皆以杀敌为先。
在最开始的几场比赛,李应当因为没有把握,于是花了全部身家弄来了对手的录像,反复琢磨,并不断查阅资料结合自身实际思考对策。
之后这种习惯也一直伴随着他,在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可谁知道,其实那个在地下黑拳中声名鹊起的少年一开始只是想要赚取生活费而已,当然到了后来就有点身不由己的味道了。
“呸。”
在多次交锋之后,汉子没有占得丝毫便宜,吐出了一口浓郁的血沫。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李应当,他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失败了,这么大的动静想必很快就会有人前来查看。
而面前的少年堵住了室内唯一的进出口,他想要出去就得打倒对方。
当然。
也可以选择临死前杀了床上的那些女人泄愤,如果拼尽全力那个少年是拦不住的,这个念头刚起就被他抛之脑后。
他并不想滥杀无辜,他的敌人只有一个……
李应当发现汉子的气势猛然大变,他有一种直觉,对方要动真格了。
汉子的眼睛忽而亮起,他丢掉了长刀,从怀中摸出两柄短剑,向李应当突刺而来,浓烈的杀气直扑李应当的面颊。
在这一瞬间,汉子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战场,周围都是同胞们的骨骸,前方是必杀之的敌人。
他的精神越发高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从男人身上浮现。
他感觉都回来了,一切都回来了。
李应当的身体有些发冷,呼吸一滞,这种变化见所未见。
“刺王杀驾!”
李应当的耳边突然传来一道震耳欲聋的咆哮声,这并不是瞎嚷嚷,也不是简单报招式名,而是蕴含劲力的一吼。
他感觉自己似乎被震慑住了,思绪停顿了刹那。
他睁大了眼睛,看着汉子高高鼓起的太阳穴,以及快要凸出来的布满血丝的眼球。
在千钧一发之际,他摆脱了这股杀意的束缚,体内又生出一股热流。
起刀!
李应当的身体宛如弹簧一般向后弯曲闪避。
这把名为春雷的利器,自汉子侧面借助前冲之势,如拍苍蝇一般横扫向敌人。
刀上带有莫名的劲力,致使血槽牢牢挂住两把短剑,使其完全无法挣脱。
随后刀尖处从敌人的肋间穿进,划破了心脏。
内脏从划破的腹腔流了出来,汉子身为武者具有强大的生命力,一时半会竟没有死去,而是疼得在地上打滚。
他的挣扎很快就变得微弱起来,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两滴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最后轻轻地喊了一声:
“妈妈。”
李应当这才松了一口气。
妈妈?
穿越到这里,他还只听说过娘亲之类的称谓,这种称呼倒是基本没有听见过。
他不由苦笑,“妈妈”这个读音,和“爸爸”一样,是婴儿最容易发出来的,通常是开口的第一句话。
无论在哪个时代,哪个国家,都是如此。
这是汉子生的第一句,也是死前的最后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