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煌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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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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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生了几天闷气的林会终于憋不住把这事说给妻子,妻子笑得前仰后合,并连连解恨:该!该!你不不信吗?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只为这点破事我受你多少气!

见林会一副沮丧而又赌气的样子,彭燕真怕把他憋屈出病来,于是又哄他道,各扫门前雪,管好自己算了,操那份闲心干啥,嫂子又不是小孩子。

林会说,关键是羊倌他不配,不知嫂子咋想的,什么护肤霜、洗面奶全都用上了,你就是攃蜂蜜拌芝麻油又咋着?不看自己啥揍相。彭燕说,你可是文秘专业的大专生啊,这比喻不恰当,蜂蜜拌芝麻油能往脸上抹吗?油腻太重容易脏衣服,权当情人眼里出西施吧;哎?说说你去那天……事咋着了?

“啥事咋着了?”

“那你去干啥了,忘了?”

“哦,今年省心了,让他们自己讲究吧,团圆饭也不吃了,到时候把中间人那张合同拿回来就中了。”

“哟,团圆饭咋还免了呢?今年可是嫂子管。”

“管也不吃,气人。本来我啥都没说,还格外小心着,就是看看羊倌那屋冷不冷,又用手摸摸墙和炕,她就‘嗷’家伙不让了。”

“这还不够啊,这比说还严重呢,你都付之于行动啦;上次我就想去羊倌那屋看看,结果她没让,做贼总是心虚……咋,你和嫂子打起来了?”

“打?我绑丁说好的人家还不让呢,嗔着了,差点出不了门,生让我把羊倌领回来住。”

“真的啊?可笑死……羊倌领回来那你去哪?一山难容二虎,假如能容下,一定是只公虎和一只母虎,这可是相声里说的……嘻嘻……其实,细粮吃腻了,换换口味吃顿粗粮也是蛮新鲜的,我倒无所谓,就怕你承受不了……”

“别胡唚了,你比嫂子还不知矜持。看她把羊倌给惯的,炕也不烧,炉子也不生,俩人就那么蔫吧出溜过上了,当你是武则天呢?家里养个男宠?”

丈夫改变看法了,彭燕也算出了口恶气!但女人的心是嬗变的,更容易被某些事物所感化。没有老姜的付出,哪有嫂子的今日?俗话说能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既然俩人挺好的,干脆成全他们算啦。但林会是坚决不同意的,贡献和婚姻绝不能混谈,老姜的本领再大,你给他个空羊圈,让他放,看能放出啥来了?还不是哥哥死时打的基础好?再加上嫂子前几年的苦心经营……我能让她痛苦一阵子,也绝不让她痛苦下半辈子!现在俩人正在蜜月期,怎么着都顺眼,一旦过了这个劲儿呢?打着过啊?后悔药不能以后吃,得提前预防,这是为她好。彭燕说,我总觉得事不该这么办呢,有点缺德。林会说,人世间不该办的事多了,当断不断,必有后患,你不铲除地里的野草,哪能长出茁壮的秧苗?何况这么做羊倌也并没损失什么嘛,只能说结束了一段不协调、不该有的婚姻恋情,这样对男女双方都有好处。假如条件允许,他完全可以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另一半。总之四十码的鞋子不能往四十二码的脚上穿,穿上也是麻烦,因为它不匹配、不合适。

“诡辩,我说不过你,那你盘算咋办?”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让他俩先热乎着,你甭管,到时候听我的,等俩孩子放假回来吧。办这事丫头不行,非得小子。你还有目标没?等痛痛快快把姜文玉打发走,你再给嫂子介绍个好的。”

“我咋越听越糊涂呢?你不反对嫂子再嫁了?”

“那是我以前的想法,以为嫂子守身如玉、就这么领着俩孩子过呢,哪成想她竟偷偷摸摸……唉,现在我改主意了,既然有这想法,为啥不正大光明、找个一般一配的呢?”

“那我就再打听打听、踅摸踅摸,为嫂子祝福,也祝福老姜,二人一定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另一半!”彭燕说。

在嫂子问题上夫妻二人终于达成一致。

林会让妻子一会到嫂子家看看,拿上十个八个咱家小笨鸡下的鸡蛋,就说听我说的,她得感冒了,看好了没?东西没多少,调碗鸡蛋烫喝吧……你肯定会编瞎话;那天我把她得罪了,你好好安慰安慰她。彭燕哟了声,十个八个,那能拿出手吗?就和过去下汤米似的,这不寒碜人吗?你这是又怕了对吧?林会说,我怕她?我就想寒碜寒碜她,她要知道寒碜,就不干那种事啦……她也就值这几个鸡蛋钱,多了我还心疼呢。

“挺大个老爷们儿,你也真算可以……中,我听你的,这就去,扔出来你可别怪我没把事办好啊。”

彭燕走了。

东西不在多少,瓜子不饱是人(仁)心嘛。当听说这几个鸡蛋是小叔让媳妇送的时,翠云马上意识到,这一定是小叔搞的恶作剧,而彭燕却是真心的。她摸摸鸡蛋仿佛还热乎着,像是刚从鸡屁股里抠出来,因此还是欣然接受了。她和彭燕始终保持着往日的友好,决不能因为和小叔闹个半红脸妯娌俩就掰生。甭说十个八个,你就一天送一个她也照收不误,家趁万贯不如日进分文嘛,娶媳妇就比出殡强,蚂蚱也是肉,她韩翠云消化得起也受用得起,就怕你林会搭不起工夫!这样想的时候,妯娌俩坐到炕上,你一句我一句又说笑上了,并开开心心骂了痛林家这窝子犟种,一直骂到老姜圈羊回来才散去。往外送彭燕时,翠云自讽地说,挺好,今天我和大哥又有汤喝了,十个鸡蛋每晚两个,起码能喝五天,你说我光知道养羊咋就不知养几只小笨鸡呢,回去告诉林会,一个我也不嫌少,尽管往这送。

彭燕瞅着开心的二位突然心生怜悯,唉,一对蠢货啊,就知道傻笑,咋就没想想这背后的阴谋呢?得罪谁也不能得罪我家林会啊,那是什么智商?他已经开始设计你俩了啊……没办法,最终的结果还是你俩分开好,她彭燕也改变不了这铁的事实啊……

回家把事情的经过一说,林会说,怎么样,照收不误吧?那是块滚刀肉,一般人对付不了她,看我的,我还真不听那个邪啦!

因此,那姐弟俩放寒假回家,本打算趁老姜在山上,娘儿三个坐下来合计合计来年同羊倌签合同的事,电话上,姑娘果真把母亲授意的三份合同打印好带回来了。谁知林会的消息更灵通,屁股底下还没捂热,就用电话把姐弟俩追去他家。二军子也放假来家了,桌上已摆上丰盛的酒菜和饮料等。他让三个孩子挨着坐下,然后是他们夫妻。在培养下一代身上,林会两口子从不吝啬。林会首先举杯道,来,咱们一家五口共同干一杯,二军子通过补课,老有出息了,都当学习委员了,我和你二婶儿非常高兴,也很感激……话都在酒里,干吧。

五个人同时干下,姐弟俩瞅瞅二军子,二军子一副自信的样子。姑娘突然问,今年的团圆饭不是该到我们家吃么,咋还又您管?林会说,都是咱们自己的饭,我和你妈谁管都一样;另外这也不叫团圆饭,就是趁你们俩放假简单聚一聚,没见少你妈和羊倌俩人吗……噢,愿意喝啤酒就喝啤酒,不愿喝啤酒就喝饮料,自己随便拿。

姑娘说我喝饮料,大军说我整罐儿啤的,二军子说我也尝罐儿啤的。三个孩子投其所好,各取各的。林会说,男爷们儿吗,还是以酒为主,现在不喝以后也得喝,喝饮料都不如闹杯茶。彭燕说,对了,你就惯着吧,这么大一点就喝酒,将来还不得喝成酒鬼啊。

林会说,就一罐儿啥事不顶,喝吧;看见没?这就是丫头和小子的差别,丫头喜欢口感好、柔和、而又刺激性小的食物,小子则喜欢刺激、富有挑战性的东西……但喝酒一定要适度,不能想喝就喝、拿过来就喝,要适当控制自己……喝大酒属于暴食暴饮,容易伤身体;喝馋酒呢,是慢性中毒,形成依赖,是一种不良嗜好,其实这两种喝法都不好,要分场合、根据自己的身体状况和需求来。

“哟哟哟,快让三个孩子听听,这还跩上了,你哪天不喝酒?哪天少喝来?快直奔主题吧。”彭燕说。

林会用脚碰了下妻子,又对三个孩子说,你们哪回见二叔喝得酩酊大醉、不醒人事过?二军子不假思索地说,去年过年,忘啦?定好的事,让您去送羊倌回家,结果叫都没叫醒,是我大娘亲自骑自行车送的?

彭燕说儿子,对,你哥和你姐不好意思揭他老底,你揭,顶他。

林会不好意思笑笑,纯属偶然,亲朋好友聚会,难免有那么一回两回。但咱家雇那羊倌就不行了,一天晚上一大杯,有时还不够。姑娘似乎从中听出点问题来,于是问,二叔,今年不是到我们家吃团圆饭嘛,咋还不去了呢?是不是您和我妈闹意见了?林会说,没闹意见,就是有些事看不惯,特别那羊倌,你看成啥了,油头粉面,都不知天高地厚了,自己啥身份自己不知道?还长脾气了,我就是不愿和他一起吃饭……噢,你们还小,有些事不懂,二叔不便说,也不能说。

其实这话已非常含蓄到位了,不便说也不能说——实则就是难以启齿,姑娘立刻把头低下。大军问,他咋长脾气了?林会便信口开河起来:谁的话都不听,就连你妈的话都不听,有时还教训你妈呢,说拿一把就拿一把,俩人不值得点事就吵起来,能和你妈干个平杵。我看啊,今年是放羊的,备不住明年就是东道主……

“嗨,嗨,山中无老虎,猴子成大王了,看我老妈好欺负咋地?”大军一听放下筷子站起来。

林会接着拱火:“今年你妈处理挑圈羊不又进了一大笔钱吗?羊倌觉得自己有成绩了,了不起了,特不好摆弄……”

“林会!”彭燕突然喊了一嗓子,“谈正题,老拱啥火?还有完没你?大军,快坐下!听二婶儿说,羊倌那么做也是为了咱家好,给咱放了这么多年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了,闹两句就闹两句吧,别听你二叔的。”

“那也不行,功劳再大也不能欺负主人,二叔,您接着说。”

“我还说?再说你二婶儿就出去找菜刀了。”

姑娘说:“我妈那人您还不知道,芝麻粒大点小事唠叨起就没完,没理也占三分,她说的话全是圣旨,别人谁说都不行,横把人给磨叽烦了。”

彭燕说:“丫头,这点不能埋怨你妈,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谁当家都得这样……一家十五口,七嘴八舌,你一嘴他一嘴,都想说了算,这日子还咋过?必须有个拿总的。不果断、没有点煞威还行。假如没有你二叔,二婶儿也会那样。”

姑娘立刻闭了嘴。

林会说,看见没?这就是你二婶儿,一个立场不坚定的人能让她当家吗?我不能扔下他们娘儿俩不管。这都是老天的安排,适合干什么就应当把他放在什么位置上,你妈天生就是那操劳主事当家的料,你二婶儿就是那游手好闲……得,咱不提她俩,还说羊倌吧,听你妈说今年的合同又是丫头起草打印的,带回来没?和去年比较有没有什么变动?给二叔看看。

姑娘说一点没变,还那样……还不是我妈一句话,她说咋着就咋着?

说着,姑娘把合同书掏出递给二叔,林会瞅了眼又还给姑娘,还费这事干啥,干脆起草一份永久性合同算了,或根本就用不着这些!把合同收好,先别外露,签不签字也没啥必要,或许明年就用不着了。姑娘问为什么,林会只叹气不说话。

这更引起两个孩子的质疑。大军说,这羊倌是不是不能再用了?那我得想办法替我妈把他打发走。林会说,你怎么打发?恐怕劝都劝不动啊,譬如今年掉沟摔断两根肋骨吧,你妈不但掏着治肋骨钱,就连其它手术费都得让你妈出,生说他那病是因为你家的防寒服不保暖落下的,叫什么痛苦补偿?否则就找个地方说道说道……这是你妈亲口对你二婶儿我俩说的,问问你二婶儿,有没有这回事,我没瞎编吧?

两个孩子把目光投向彭燕,彭燕点点头,说道:“可是……”

林会赶紧打断妻子:“没有什么可是的,我没编瞎话就行。”

“嗨嗨,真反了他了,这不讹人吗?看我把他撵出去!”大军的肺都快气炸了,“啪”地把筷子摔在桌上。

“你撵?恐怕他想走你妈也不敢放,怕他回过头来报复,你妈都被他吓破胆了。”

“嗨嗨,这咋还双手捧刺猬,捧又捧不得、扔又扔不掉呢,家里咋也不能留这么个扎手的玩意啊?必须处理掉!我还就不听这个邪了,撵不走看我把他拖出去!”大军说。

二军搭了一嘴:“拖怪费事的,让他自己走,打出去不就完了嘛……你打不走喊我一声,我帮你打。来,哥,酒壮英雄胆,咱哥俩每人再整罐儿啤的……”

二军子又嘭嘭起开两罐儿啤酒。

“看看,又来一个,闹了半天这是一窝子愣种啊……把酒放下!我看你俩谁敢再喝?”彭燕喝道,“你们小孩子知道个屁,就听你二叔一面之词,这是法治社会,打人能行吗?不但法律不允许,就你妈那关也不好过!俗话说打死人得偿命,哄死人不偿命……要想不用他,你得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让他自己善退……再者说,姜文玉也不是那三枪打不透的人,哪像你们这一根筋的玩意!”

“万一他要不明白呢?那我就自残,要羊倌还是要儿子?让我妈自己选。”大军说。

“自残叫本事吗?你妈还指着你养老呢。”

“没事二婶儿,甭担心我,我就随便说说,也甭解释,不就那羊倌不能再用嘛?我会掌握好火候的。”大军说。

林会又铆上一句,羊倌放羊的确是把好手,这点不能否认,关键是,要给你俩当后爹就不咋称职了……

姑娘惊讶地抬起头:“果真有这回事?”

大军朝地下狠狠吐了两口:“呀呸!呸!真他想得美;他放羊咱是开工钱的,还管吃管住,不没白用吗?干好那是他的分内事,顶多说爱岗敬业,要那么谁干得好都想给我姐我俩当后爹,我得有几个妈?”

“对喽,不爱岗敬业咱早就打发了,等不到现在。这小子,思路敏捷清晰,二叔没看错你!”林会朝侄子竖起拇指。

由于林会的挑唆与作梗,其实这顿饭姐弟俩都没吃好。放下筷子,匆忙往外送姐弟俩时,彭燕特意嘱咐姑娘,回去看住你弟弟,别让他惹祸,更不能举手打人啊,听清楚没?

姑娘点点头。

“今天的事全是为你妈好,回去烂在肚子里也别乱说,更不能让你妈和羊倌知道……这么做我和你二叔也不知对不对,丫头,你怎么看这事呢?”彭燕又问。

姑娘说,我啥看法也没有,只要让我妈后半生过得开心幸福就中……我爸死时我才刚懂事……我就知道我妈拉扯我们姐弟俩不容易,姜大爷来了我妈才解除劳累、日子逐渐好起来……时至今日,姜大爷功不可没……

几句话说得彭燕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但她还是坚持,你妈要想改嫁、重组个家庭,二婶就想给她找个好的,绝不是羊倌那样的,这也是你二叔的意思。

大军说,二婶儿,有啥话朝我说,今后这个家的主事人是我,我姐早就不把这当做自己的家了,她只会和稀泥,什么主也作不了,也不能让她做主。

回屋后,一家三口接着吃那半截饭。彭燕说丈夫,我看你要惹事,大军的脸都气青了,对孩子说话要委婉点,咋还直炮筒子呢?

林会说,我还委婉,要不看是孩子,我真想把双手捂脑门儿的事说出来,已经给足他二人的面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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