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煌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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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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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倍感甜蜜与幸福的事莫过于新婚蜜月,世上没有什么东西能和蜜月相媲美。尽管时间这么久了,但老姜和翠云似乎还在蜜月中,这种甜蜜不单纯局限在那短短一个月内,在以后的日常生活中也能体现出来。哪怕是不情愿的几句抱怨与争吵,也是爱的一种表现。初次的老姜倍感幸福,二次的翠云同样是甜蜜无比。

入秋以后,天气逐渐变凉了。为巩固治疗成果,老姜一点也不敢大意,除起居外,每天撒羊都悄悄夹上他的破棉大衣。家里的翠云则把饭菜给他放在锅里热着,生怕他着凉犯病。待外面传来那几声清脆的鞭响和老姜那嘹亮的尖嗓门儿时,翠云又准时出现在门口。见面虽没有往日的寒暄与问候,但这种无言的关照更让人暖心。进屋把破棉大衣往炕上一甩,老姜坐在桌前便准备吃饭,翠云又开始唠叨了:

“你洗手洗脸了么就忙着吃饭?去,洗完了再吃!这时候就拖拉上个破棉大衣,你累不累呀?怕死撇下呀?现在就穿这么厚,冬天该咋办?还把炉子搬上山啊?”

老姜说:“我不怕着凉犯病嘛……这大衣我也没在山上穿呀,就是铺地下躺躺,回来刚披在身上就让你看见了,真是……”

“那你就穿,下次再犯病就该找兽医了……”翠云笑了。

老姜放下筷子去外屋。

脸盆里早已备好洗脸水,饭前必须洗手脸,这是翠云给他立下的规矩,完事还得抹点护肤霜之类的东西,经过检验合格后方可坐在桌前吃饭。老姜最厌烦这件事,一个庄稼人,整天擦擦抹抹,把自己搞得油头粉面,像怎么回事嘛。于是趁翠云不备,他洗洗手脸便进屋坐到桌前拿起筷子。可一口菜还没送到嘴,翠云便一步进屋,首先趴老姜脸上闻了闻,然后劈把夺下他手中的筷子,问老姜你擦护肤霜了吗?

“没有……”老姜像犯了错误的小学生,赶忙规规矩矩站起。

“没有就忙着吃?你脏不脏?”

“可我已经洗过了……”

“我是说味儿,你闻闻你脸上都啥味儿了,擦点护肤霜也遮遮膻味儿啊?你看这老脸都起皴了……”

“我一个臭放羊的,又不搞对象,整那么立整干啥玩意呢,女人事真多!”

“犟,我看你再敢犟嘴?放羊的怎么了?不搞对象就不行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索的了?这是谁给你惯下的毛病?在我这待一天,就得按我说的去做,不然我看着恶心。去,擦吧完了再吃!”

“步步紧的腊八粥,要命的糖葫芦……真拿你没办法!”

老姜嘟囔着,还是乖乖地去了。打打不过,说又说不过,不听话咋着?

“老爷们儿这玩意,就是不能惯着,饶他这一回,下回他还这么做,得寸进尺,日子久了他根本就不把你的话当回事。”

翠云叨咕着把饭菜全都端上桌,当然还有那杯烫好的高粱酒。这时老姜也擦吧完毕。翠云又坐在炕沿边上,把老姜叫到面前,像摆弄小孩似的闻了又闻,看了又看,最后拍着他的脑门儿说,你瞅瞅这脑袋蛋子,长得这个寒碜,我就从没见过这么难看的脑袋瓜子,前锛儿喽吧?还有个后勺子……嗯嗯,挺好,去吃饭吧!

“甭管长啥样,着人喜欢就中呗……”老姜得意地一晃脑袋。

“一会吃完饭把这衣服也换上,刚洗过了。”翠云又一指炕上老姜的几件衣服说。

“晚上还换啥衣服,明儿早起来再换吧。另外我的衣服不能在这放着,快拿我屋去吧,让人看见不好。”老姜又放下筷子。

“快吃你的饭得了,放你屋干啥,明早起来就穿了,费事不?”

“睡觉不会再拿过来嘛。”

“瞎折腾……看就看呗,谁还能把你咋着不成?我都不怕你怕啥?你越小心越有鬼,你以为这就没人说闲话啊?”

“我知道,其实……我是处处为你着想。我光杆子一个人,大不了一走了之,你得长期在这住……”

“磨叽,又磨叽,几件衣服看把你给吓得,就在这放着,我看谁敢不让!”

“是是。”老姜又拿起筷子。

尽管翠云这么说,但潜意识中还是有点怕,二人毕竟什么证也没有,从法律层面上讲这叫非法同居。她这么强硬,无非是给老姜撑腰壮胆而已。因此,这顿饭她没同老姜一起吃,而是找出针线盒,抻过老姜的棉大衣,一面寻找该缝补的地方,一面注意着窗外,老姜倒毫不顾忌地裂开大嘴、有滋有味地吃喝起来。无怪乎伺候男人是一大乐趣,调教男人更是一种宣泄,翠云得到这两种释然,心情老爽快啦。于是她又突然说,甭说你了,就我那口子没长病之前比你要不要强?照样让我规矩得老老实实,不服?不服咱就试试,最终他还得服我。老姜说,好男不和女斗,那是人家让着你,我就不信男人试吧不过女人,当然我除外……你让我做啥我都做了,你还唠叨啥?快来吃饭吧,一会都凉了。

“吃你的得了,我把这点活干完……你这么做就对了,别伺候着你还难受,非得人家不搭理你就高兴了?我还从没见过这种贱胚子老爷们儿呢。”

老姜嘿嘿一笑:“我这么听话,不算贱胚子吧?其实你就是太能唠叨,有点烦人,除了这点,你人还是蛮不错的。”

“那没辙了,生就的骨头长就的肉,改不了啦,除非再投投娘胎。我那口子活着的时候都没盘算给我改,你更甭想。后来他得病了,我才开始让着他,那他临睡前还得给我洗洗脚、漱漱口呢,不然滚一边子去,一气好几年。”

“你那口子究竟是啥病死的?我还没听你说过。”

“伤心的事,提它干什么。”

“说说也无妨嘛。”

“穷死的。”

“不可能吧……”

“尿毒症,换肾换不起,透析又没钱,后来引起多种并发症,不是穷死还能咋死,你说吧。”

“对对……可有些病就是搬倒药房也治不好,治了病也救不了命,到寿了。只要你努力了,即便没啥好结果也不能遗憾,这点你甭后悔。”

“你这叫站着说话不腰疼,谁的老头谁不想,没有他哪来的丫头小子?不后悔是瞎的。”

“对对……”

以下老姜没再多问,也不能问。俩人正处在蜜月中,怕勾起她的伤心事没法哄。看得出,翠云对丈夫始终怀有深深的眷恋,好像欠他什么似的。也许老姜和她丈夫有什么相似之处,在长达五年多的时间内,她经历了多个男人,最终还是选定了他,这大概就是缘分吧。当然,翠云看重的是老姜的人品,更是个勤奋务实而又聪慧的男人。

体内消耗大,饭量自然也就增加。

不知不觉中,一碗饭一杯酒、外加两盘子菜全被老姜吃光了,只剩点菜汤还在那放着。放下碗筷,老姜才意识到自己的贪婪,竟然没给他心爱的女人留点!因此很是不好意思。翠云倒不计较这些,把大衣缝好放到一边,然后凑到桌前,瞅了眼打着饱嗝儿、满脸愧疚的老姜莞尔一笑:

“饭菜还可口吧?”

“香,好吃……”

“好吃就中,菜炒少了,下顿多炒,老爷们儿整天跑山,不吃点东西可难中。”

“都让我吃了,忘了给你留点……”

“下顿多炒不就得了吗?这就是专门给你炒的,我每顿饭有个咸菜碟子就中。看着,我非把你养得胖胖的,明年和挑圈羊一起处理掉,保证卖个好价钱!嘻嘻……”说着,翠云在老姜的腮帮子上揪了一把,“甭说,你这老脸这么一擦吧,倒还挺顺眼、挺细嫩的呢。去,看电视去吧,我要吃饭啦。”

吃饱喝足的老姜往后一挪,翠云便把两个盘子的菜汤泡到碗里。老姜刚要说快别吃了,都让我戳戳脏了……没注意彭燕突然出现在门口,二人吓了一大跳。这女人总是改不了好奇的习惯,先是探头往屋瞅几眼,然后再抬脚进屋、开口说话:

“哟,吃饭呢?咋样,又疏忽了吧?那么多钱放在家里,让人打了闷棍都不知道。”

“该死的,进院从来就没点动静,说你多少回也不改,看着,实在不行,明儿闹个铃铛给你挂脖子上……噢,快来,坐,坐……”翠云骂。

彭燕坐在饭桌前的椅子上。翠云大口吃着饭又说,我这不正同大哥说呢,圈羊就得关大门,有钱更得小心着,一旦有贼人藏进院来,半夜下手我可打不过他。

老姜嘿嘿一笑算是默认,这种配合恰到好处,天衣无缝!

彭燕说,这么肃静,我还以为大哥不在屋呢;林会打发我来就是为了钱的事,我们也敛回点账来,明天盘算去趟信用社,告诉你一声咱俩搭个伴,顺便把钱都存上,那么多钱放家太危险。翠云问,还亲自跑一趟干啥,打个电话不就得了嘛……你咋去?彭燕说骑摩托车。翠云说那正好带着我,俩人就安全多了,我自己还真怕碰上劫道的。老姜插话道,要劫匪是我这样的你还怕啥,我可劫不了你。彭燕说,那嫂子今晚睡觉也得别住自己的房门,小心大哥起了歹心啊……说完便笑。翠云附和道,人心隔肚皮,谁也没钻谁心看看,燕儿说得对。老姜说,要起歹心我早就起了,等不到今天。彭燕又岔开话题说别的:你说这两口子吧,在一起腻歪时间长了,三句话不来准顶起来,到你这散散心,离他远点。翠云说,那今晚就在我这住,别回去了,空空他,让他和你打架,我还正愁没人作伴呢。

“家里不还有大哥吗?你还能用着我?嘻嘻……”

“武大郎的炊饼,废物点心一块……”

“你说空空他吧?又舍不得,离开两天就想得不行,还得回去找他。”彭燕又毫不顾忌地说。

“那是你还不习惯,我要是没家里这摊子,早就一扑啦屁股闪人了。”

说完,两个女人又笑。

女人的话题无非就这些,东一耙子西一扫帚,没有什么逻辑性。老姜插不上嘴,只好坐在那心不在焉地看电视。彭燕又突然说,打扰大哥看电视了吧?咱俩是不是换个地方,去大哥屋说话?翠云说,就在这聊吧,还不到生炉子的时候,炕也没烧,他那屋没地方坐。

“哟,都这时候了,你咋还不知给大哥烧炕呢。”

“那都是他自己的事,我管不着,柴火有的是,多填一把少填一把随他的便,以前在厢房不也这样吗?”

“嫂子有钱了,架子也大了,不知体恤下人了,我替大哥抱不平了啊。”

老姜这才搭了一嘴:那我谢谢妹子,不单是烧炕这件事,还有别的呢,比如羊是我放的,卖了钱却归她,哪怕分给我一半也行,上哪讲理去。翠云说,那你可是做梦,舍命也不舍财。

接着三人又都笑了。

闲聊中彭燕的两眼也一直没闲着,屋里的东西尽收眼底,什么老姜的衣服、桌上的男用护肤霜、还有屋外没来得及倒掉的洗脸水等,无意中又暴露出没烧的炕和没生火的炉子……疑点实在太多。最明显的变化便是老姜那张突然变嫩的脸,没有女人的呵护与强迫,男人们绝不可能那么认真保养自己。假如把这些带回家,足够丈夫琢磨半宿的!

彭燕走后,老姜才出去把大门别好。翠云又命令他洗了脚,二人一面趴在被窝儿里看电视,一面戏戏打闹与闲聊……

林会两口子成了二人永远也无法摆脱的影子。

随着二人的生活进入一种常态化,林会两口子——特别是彭燕也加快了对他们的监控速度。怎么会呢?

彭燕可谓收获满满回到家中,待她笑咪咪进屋一看时,林会果然趴在被窝儿里等她归来。见媳妇那兴奋的样子,他断定准又有新发现了。不用去问,那点秘密媳妇会主动倒出来。于是,他仅往门口扫了眼又把注意力放在电视上。

“大长的夜,这么早就趴被窝子了?早点吧。”彭燕说。

“你不会不躺嘛,谁又没不让你……挺好的炕,我就想烙烙,这一天,油渍麻花,把身子折腾得冰凉,耳朵嗡嗡的,全是机器的马达声……干完这点谁找也不干了,明年开春再说;上冻一封地,犁也插不下去,油料消耗太大,机器容易损毁。”林会说。

“你躺我也躺,谁还不知被窝儿里舒服。”

彭燕说着,不管三七二十一,脱吧脱吧便钻进丈夫的被窝儿,见丈夫没啥反应,彭燕抑不住道:新发现……

林会赶紧接过话题:狗肚子盛不下四两油不?我就知道你会不打自招……纯扯淡呢,一点用没有;你咋就不说人嫂子一个女人,一年收入小十四五万、供着两个孩子念书呢?这即健康文明又脍炙人口、催人奋进……

“一提钱我嫉妒,不找她点毛病心里不平衡嘛……”

彭燕诚心想和丈夫撒撒娇,就像冬天的机车,必须先预热,然后才好启动。林会却不买她的账:你更有毛病,我看是潘仁美他妹妹——潘人穷。

“你不让我带回几条新闻吗?我带回来了,咋,又不想听了?好好,我不说,不说,快好好看你的电视,但有一点,我说给我自己听总还可以吧?谁要拿当回事,谁就是王八犊子。”

彭燕突然生气钻出被窝儿,摊开自己的行李躺着去了。林会依旧不理她。喘了一阵粗气,彭燕终于开口道:羊倌吃完饭了,看样子还喝了酒,脸红扑扑的,正在看电视。嫂子还没吃饭,菜像是让羊倌划拉光了,她碗里只泡点菜汤……于是我就心生一计,说在她那屋唠嗑是不是影响大哥看电视?建议到羊倌屋去,嫂子没同意,结果还说走了嘴:羊倌那屋炉子没生,炕也没烧,没地方坐,就让我在她那聊。我又问她都这个时候了,咋还不知给大哥烧炕呢?她说那是羊倌自己的事,她不管,家里柴火多了,他想咋烧就咋烧……其实这不符合嫂子的性格,即便在厢房住的时候,也没听说羊倌自己烧过炕!还有她的回答,有明显的磕巴与迟钝现象。种种迹象表明,羊倌的炕已有很长时间没烧了,或大军走后干脆就不烧,俩人就住在了一起!这样倒还省事了哈?减少二氧化碳排放,节能环保……炕上放着刚给羊倌洗过的衣服,大镜子下面的桌上放着一袋男用护肤霜,大宝牌的。特别羊倌那张往日像用火山岩凝结成型的满是褶皱和皴裂的老脸,经过那么一捯饬,现在看上去比我家林会的脸都光滑细嫩,亲上一口保证能嘬出油来……

林会再也听不下去了,猛地掀开被子坐起:“你还有完没?简直臭不要脸!”

“哎?哎?别激动,也别发火,骂他还是骂我?请把话说清楚。”

林会又蔫溜躺下去。

彭燕又说:“我可起誓了啊,谁要拿当回事,谁就是王八犊子。”

“别噜了,睡觉!”

“你不看电视了?你不看我看,哎,这电视节目才好呢。”

彭燕又嘻嘻笑着,恬不知耻地钻进丈夫的被窝儿……

第二天,待老姜赶着羊群从门前路过时,林会便留心上了他。他发现,几天不见,老姜的确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但脸变嫩了,整个人也收拾得利利索索,不像以前那么邋遢了,简直不像个放羊的。妻子的描述精准到位,几乎没啥水分……但仔细一想又没什么,不就几件衣服、一袋护肤霜的变化嘛,还能有啥?女人的话可信,但又不能全信,枕头风不会使他轻易改变立场。这样想的时候,林会才渐恢复了平静。因此,他还是热情地同老姜打了招呼。假如真有这回事,该对二人采取什么措施,得等见到事实以后再说……

老姜呢,幸福虽未使他变得疯狂,但也是春风得意。每天把羊赶上山后,便到山怀中的一块平地上一面晒太阳、一面迈太空舞步。

村里人除二靰鞡外,没有谁注意老姜的这一举动,他一直是老姜最忠实的观众。在欣赏舞姿的同时,他也在琢磨,那么大群羊老姜是怎么放的呢。

太阳快压山时,老姜也该圈羊了。只见他手中握着一把柴草,柴草朝空中一晃,又掏出口哨吱吱一吹,头羊便飞奔而来,整个羊群也都跟随头羊朝这里集合。

原来秘密在这!

别人下山都在后面赶着,老姜却在前面领着。到沟坡的一处狭窄过道旁,老姜让过头羊停在路边,在头羊的带领下,羊群一个个往上走,老姜开始数羊。

不知什么时候,二靰鞡站在老姜身边,他嘿嘿笑着问老姜,还有多少羊啊?老姜继续数,没搭理他。待把所有羊数完,才开口回答二靰鞡的问话:还有一百八十多——又问,忙呢二靰鞡?二靰鞡又是嘿嘿一笑:我还忙啥,打麻将咱不会,干别的他们竟唬弄我,到山上溜溜兔子吧?还没溜着……嘿嘿……

老姜说二靰鞡,就知道傻笑,这倒心净了哈?省得让老娘们儿成天在屁后嘟嘟着……没溜着兔子那是你套儿下得不对,请教我呀?我教你。二靰鞡说不请教,也不套了……一百八十多只羊你自己放可真不容易啊,赶过来了吗?老姜说,小意思,百万雄师过大江,朱老总一声令下,我这才哪到哪,另外我这支队伍也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呢。二靰鞡笑得更响了,老姜你可真是个活宝……百万雄师过大江是人民军队,你这是绵羊,能相比吗?

“行啊二靰鞡,这都能分清……但我问你,你说是人好训教还是羊好训教?”

“当然是人了。”

“这不结了。”

“韩翠云给你什么好处你这么给她卖命。”

“她出钱,我出力,完全是雇用者和被雇用者之间的关系,什么好处都没有。”

“韩翠云那人不错呀,可惜前几年没碰上好人,你来以后她才省点心,谁知你这一干就五六年,俩孩子都快给她供出学了。”二靰鞡又说。

“供出学可差几年,要说离手我不和你犟,将心比心吧,他要对我不好,我早就撂挑子不玩儿了。”老姜说。

“刚来的时候,营子人并没把你看好,韩翠云对你也不咋满意,逢人就说,你看就和个豆儿似的,掉羊群都找不着……嘿嘿……没想到你把羊群给她繁殖这么大,听说还从厢房搬到正房住了?”

“快一年了,你才刚听说?”

“住房升格,备不住地位也能升格,好好干吧,好心总有好报,人是有感情的。”

老姜的心咯噔一下:“打住打住……古人云:日中则昃,月满则亏,此世之常理也……不能再升了,再升就滑坡了。”

“嘿嘿……听不懂,不知啥意思。”

“听不懂你得学呀?光知道干活吃饭还行,顶多晚上睡觉再摆弄摆弄老伴儿。”

“嘿嘿……说不过你,我才识几个字……过时了,老伴儿也摆弄不利索了,嘿嘿……那点事全让你给说穿了。”

“别不好意思,人之常情嘛,营子里的男人恐怕除了我老姜,这点事谁都明白谁都会。”

“你恐怕也不是那省油的灯……”二靰鞡还是笑。

“你那是糟蹋我……怎么,有人背后议论我什么了?”

于是,二靰鞡一面帮老姜往回赶羊,一面对老姜告诉:下午没上山溜兔子之前,他到麻局把了会儿眼儿。翠云和老姜是人们饭后茶余谈论的话题,人们议论纷纷,说啥的都有,简直不堪入耳。彭燕也在桌上打麻将,她突然把牌一扬站起来不让了:桃不好杏好,再不济我们是亲妯娌,今后少在我面前谈论这事,要谈离我远点,我听着不舒服;并骂大伙是属耗子的,撂下爪就忘,去年我骂谁来?今年你们又说,不就看我嫂子收入点钱气得慌么?用这种事埋汰人……甭说俩人没那关系,就是有,有我彭燕说的也没你们说的,你们算老几啊?今后我再听你们瞎嘞嘞好多的你们!

“嘿嘿……林会那媳妇,好他妈嘴码子,眼睛一瞪谁都怕她,一顿臭骂再没人敢吱㖞了,麻局就那样搅散了,我也随着人群出来了;是亲三分向啊,自己那窝子怎么打怎么搋都行,外人欺负可不行,关键时刻还是自己人向着自己人。”二靰鞡说。

“真有这回事?”老姜不太相信。

“可不真的吧,我不糊弄你。”二靰鞡肯定着。

老姜竖起拇指:林会媳妇儿,好样的!我真不知该咋谢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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