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妖痴痴看着天上。

但其中也有发现天上那人在地上遗留下来的那个被极好的缎子包裹着的猫头，便张牙舞爪扑了过去。

“给我离她远一点。”

绯村信一俯冲而下，背后的一对翅膀卷起狂风，从空中发起的这一刀将那刚碰着包裹的不知道哪只妖怪的手臂从中斩断。

而后左手一捞，就又将那包裹塞进怀中。

就又振翅到了空中。

嘴里还自言自语道：“我是不会让你和这群秽物呆在一起的。”

底下群妖倒也有聪明的，既然你这刀客能飞到天空，那我们就去追那在地上跑的那人呗？

只可惜。

绯村信一在天上把群妖的动向看得一清二楚，他在半空之中忽上忽下，每一次俯冲都是一次收割。

又是十数只妖怪被刀客切成碎肉之后，绯村信一翅膀一扇，手腕一翻，就在这将近十米宽的主街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刀痕。

而后站在刀痕后面，嘶哑道：

“越线者，死。”

人都有脑子不好的家伙，更别说妖了。

一个眼中露着凶残光芒的大尾巴狼就偏要试一试，在这厮眼里，画条线就能挡住本狼了？

大尾巴狼倒也有些本事，两条强而有力的后足略一用力，就将地面踩下去两块凹陷。

而后用力一跳，眼见就要从这刀痕之上跨过去。

“唰。”

毛茸茸的大尾巴先是从根部被斩断。

“唰唰唰唰。”

两只手臂、两条狼腿从空中跌到地上。

不过绯村信一倒并没有终结这“狼棍”的说法，反而颇有些杀狼儆妖的意思。

下巴抬起，其中含义不用明说：

越线，就是旁边这狼这个下场。

一时间，方才还呜呜喳喳的群妖们噤若寒蝉，一个个杵在原地，不知做何是好。

其中有那一两个的，也是把嘴中獠牙呲了出来，但也不敢向前。

绯村信一回头一看，眼见杨予已经快要到了塔边，便哑着喉咙说道：“还没给你们介绍我这把刀的名字。这把刀的名字叫做天羽，长二尺六寸，是我获得的第一把太刀，能死在它的手里，是你们的荣幸。”

竟是自己跨过刀痕，朝着众妖杀了过去。

他可以是没有极限的，但是刀有。

在妖群之中厮杀片刻后，绯村信一再度挥刀，打算将眼前这只盔甲牛妖的脑袋连同连体头盔一同斩飞出去。

只是听到一声令人牙酸的声音之后，天羽终于到了它寿命的极限，在砍到盔甲上的瞬间被崩成两断，断飞出去的刀刃还扎进了一旁冲过来的马妖脑袋里。

屋漏偏逢连夜雨。

一发刺骨的寒冰碎片贴着绯村信一的左脸颊飞了过去，击中了后方的一只狐妖。

只一瞬间，就将那狐妖冻成冰雕。

绯村信一摸了摸左脸颊，那被寒冰碎片擦过的地方被他沾满泥污和血污的食指轻轻一碰，就掉了下来，露出里面还散着寒霜的血肉。

他抬起头来，看到妖群后方站着一个身着灰袍的老山羊，老山羊的后面还藏着三只小狸妖，拽着老山羊的袍子对着自己呲牙咧嘴。

“甘道夫？”刀客觉得山羊的脸有些眼熟。

“甘道夫。”山羊的声音慢吞吞的，“这是谁，为什么这个名字这么熟悉。”

还没等绯村信一反应过来，灰袍山羊嘟囔了一句：“可是你这么大杀特杀，把小妖们都给吓坏了，对不住了。”

手中的木头杖子再度挥出，山羊嘴嘟囔了几句晦涩的词语。

只见杖尖侧边冒出十数根寒冰尖刺，照着刀客的身体急速飞来。

绯村信一左右腾挪闪躲，但毕竟这寒冰尖刺太多太密，身上多多少少还是被蹭到些许。

这么边躲边前进，靴子两侧的一对短刀也已经握在手中。

“够了！甘道夫！”绯村信一大喝一声，已经贴了山羊的身侧，三个小狸妖也是发了很，抱住他的大腿又扯又咬。

灰袍山羊弃了手中木头杖子，不知从哪又掏出一把长剑，杀向刀客的一对短刀。

“够了，够了，都是你们逼我的！你们为什么一个个都变成这个样子，埃德温变成了这个样子，甘道夫变成了这个样子，就连！就连！”

躲开一剑之后，绯村信一悲伤地看了一眼胸中的猫妖头颅：“就非得逼我！就非得逼我！”

说完。

胳膊上的羽毛暴涨，大臂上的肌肉凸起，翅膀一抖，冲天而起。

而后，携着血雨腥风俯冲而下！

残肢断臂在天上乱飞，雪白的刀光在妖群之中穿梭。

绯村信一只是沉默挥出一刀，一刀，又一刀，只要是个活物，只要是个能动的，那就都杀了！

只要是妖，那就都杀了！

恍惚之间，他的思绪回到一个时辰前，自己冲进红磨坊想要找到玛格丽特的时候。

红磨坊的大厅早已不是那享乐的地方，反而已经变成了屠宰场。

一只毛发柔顺、体态轻盈的巨大猫妖在不断残杀里面的人们。

他怎么可能允许玛格丽特所在的地方有如此大的威胁，便潜身冲入其中，祭出双刀，砍下了那只猫妖的头颅。

就在那时，红磨坊中逃跑的人们也开始纷纷妖变，在惊惧之时他只好把红磨坊内所有的活物尽数杀光。

待到他在寻找玛格丽特身影的时候，他走到了那第一个被自己杀掉的猫妖旁边，看到那猫妖的耳朵上挂着一个鱼骨形状的耳环。

那是玛格丽特的耳环。

.........

眼中又恢复了清明。

举目望去，已是尸横遍野，看不见一个活物。

不对。

绯村信一很快看到地上的尸体之中，一个躲在老山羊后面的小狸妖趴在尸堆之中瑟瑟发抖。

哈。

管你是凶神恶煞的妖也好，温顺如兔的妖也好。

最心爱的玛格丽特都已经变成了妖，还被自己亲手杀了，我能放过你吗？

手上的一对短刀也只剩了一把，绯村信一走到小狸妖的身边，手起刀落，就将那小身体扎了个透心凉。

而后用力一剜，将那小狸妖的的心脏剜了出来，扎在短刀的刀尖之上，朝自己嘴边递了过去。

直到闻到那股脏器味之后，他身体猛地一颤，而后将短刀丢到地上，看着自己的右手。

可是那还能算是手吗？

那是一只只有三个指头的鸟爪。

他低头看向自己身体的其他部分，左右两只手臂已经完全铺满黑色的羽毛，脚上的鞋子也被鸟爪破了开来，露出三根粗糙的爪趾。

绯村信一扭过头，看向自己的后背。

嗨，怪不得自己能飞呢，原来自己背后居然生着一对翅膀。

“原来是这样嘛。”

刀客盘坐下来，无可奈何的笑了笑：“我还以为我比较特别呢。”

而后摸了摸一旁的猫头：“你说是吧？”

随后摘下脖子上的那柄短刀，连看也不用看，直直插入自己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