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诚当然不会满足胡大牛的遗愿。

作为一个现代化的现代人，他对一些事和古人有着不同的看法。王诚会相信自己的意见，只把这当作突如其来的郁闷事罢了。

不过，这个消息还是弥足珍贵的，现如今的长安城里聚集着一帮义军，在任何时候这么一道消息都足够重量级。王诚虽不打算出卖任何人，但是知道了这个，对他来说也有十足的好处。

毕竟，他来到这里唯有的几件指定要做的事，其中的第一条就是找刘秀。

刘秀失踪，和斩蛇剑失踪，这其中哪个好找寻一点他还是心知肚明的。毕竟一个是物件，另一位是活生生的人。

更莫提，如今他已经知道了长安城里就聚着义军残党，若是真想找到刘秀其人，八成也就在长安城里了。

王诚直起身来，长吁一口气。自己穿越过来的时候，一降临就在这大沙漠里。而后，从原宿主那仅剩一点的记忆中，大致知道了他是皇帝遣出来去各地村落中界点户口的兵卒。

此时，且先不说这村子完全是毁了，甚至他的军马都直接暴毙。王诚很明确，若是他现在还要回营，是会被按军令律当个直接打死，还是给打成半死？

他索性放弃了这方面的思考，自觉无所谓，回营是不可能的了。

现在要直接去长安城无疑是无稽之谈，一是他压根就不知道这地界离长安有多远，二来呢，他决心先就近找一个好一点的城市，安顿一下再说。

先前那胡大牛催他走的话语中，提到了这块地方是济西城的辖界，那不如就先奔去济西。

恰好，王诚再细细一思索，发觉这宿主的原记忆里还有济西城的相关信息，省的自己还要在大漠中寻找方向了，不失为一件幸事。

此地就坐落在济水之西，倒也城如其名。

王诚万分清楚，他所熟知的本位面那三济城，其中是断然没有这方“济水之西”的。不过，这儿好歹是两千多年前的异界，王诚吃了一次教训后，便自然不会再犯用他狭隘认知胡乱填塞的毛病。

莫说是济西了，就是古济水，可都已经在那时消亡的一干二净。

……

“客官，您是要住店啊，还是…”

他半句话正吞在嘴里，还没来得及往外吐。只是恰好一抬头，才端详了几息面前这位客人，便胸有成竹的对他笑道：

“唉，大人，您是…外地的吧。”

眼前这个满脸麻子的黝黑青年又是幅恭维的态度，尽管王诚周身并没有任何可以验证他不寻常身份的物件，这帮店里跑堂的却还是能如他所料，一口认了出来。

无他，看人一看手，白皙，便知不经农事。再看脸色，要是有红光，就知道是贵人。

这些都是外招，传说中看相术那是一分看手，一分看面，八分还得是面见那双眸子。若真是有大斗量在身，双目之中如有精光，神莹自现。

传的玄乎，却也没人见过，按下不表。

“咱就知道！大人初来我们济西，小店不胜荣幸啊。”那青年小二憨笑两声，“您都想吃点什么？”

“我这，还没说话呢，你就猜的出我不是本地人？”

这人咬的是一口好官话，青年听得明白。与此同时，他眼珠也滴溜溜一转。

“咱机灵的狠嘛。”小二面上露出几分狡黠，“大人，您这，贵姓啊？”

“王。”

“哎呦呵，大人您和皇帝老爷还是本家，真是天大的福气。”那小二又恭维几分，颇显熟练。看来这样的话语他也是说的炉火纯青的了。

王诚看着面前这黝黑青年，不由得感慨这济西城中确实不一样，百废正兴，说称得上一句乐业也不为过。

连大多数时候服务普通人的酒楼茶馆，也重新开张了起来。

当然，最不一样的，还得是那处，这东西出现在城中的突兀程度，是王诚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初见之时，堪称瞠目结舌。

王诚看这馆子里跑堂的青年态度不错，索性拉开帘窗，指着外面那巨大之物问道：“那兄弟，你看外头那大菩萨像，真可谓是这济西城中一绝，威武磅礴。要不，你给我这个外乡人，介绍介绍？”

济西城坐落黄土，依于山崖，整城都能说得上是傍山而建。此刻那小二顺眼望去王诚所指的方向，只瞧见了一尊雕刻在山壁上的通天大佛。

巨佛矗立，雄浑壮哉。高逾七丈，凌云傲视，江水滚滚而下。气度庄严，威震山川。双肩辽阔，可容数人并坐。掌中宽敞，能纳壮士立身。

这石像不可谓不雍容华贵。莲台高筑，雕花繁复，美轮美奂。王诚虽肉眼辨不分明这是释家中哪尊大佛又或大菩萨，却也不由得感慨真是一桩雄岳的艺术品。

认不出来的原因只有一个，这佛像无头。

王诚看的真切，这分明并非当年石匠未有修缮佛首，而是在一场不知名的浩劫中，被直接击毁了。

或许是碎石坍塌，山体崩陷，却也不能排除是有哪方异人，伟力所致。

能一击将这巨像佛首打落，那得是什么龙象之力？然而即使疑点重重，他也不能冒然排除这种可能。

当然，更吊诡的事，还被他积在心底里，并未有发散。

那青年小二朝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见正是那尊菩萨像时，一股子抽离而又不知所谓的情绪在他脸上彰显出来，见王诚双眸紧盯，只能讪笑两句道：

“大人，您管那谬信的僧人事干嘛。那石刻的过往，自然也与咱这种小民无关…咱们济西，过去是都愚信，现今我们把这东西放下，也有不少年月了，只是物兹重大，又太过耗费人力，所以一时拆除不得。”

重压之中，这青年男子缓却一口气，又紧着说道：

“前些日子里，我还听到风声说，传闻裴太守就是今年，便会联合工匠石吏一道，把这碍事的巨像烧了，给百姓腾地方呢。只是，咱也不知道真假，大人您也就当听个乐呵。”

“得得得，爷，咱去给您上茶水……”终于，吐出这最后一口气后，这黝黑的跑堂当即就溜走了，王诚估摸着，一时半会，人不会再回来。

王诚抬手，敲了敲这木桌，听着笃笃声，继续任思维游走。

小二居然会是那反应是他没料到的，王诚本来预想，既然是当地的奇观，此人反应无非就那么几种。要不就满面自豪的跟他介绍几句，大聊这济西城里的风土人情，往日盛事。

要不就是耗费民脂民膏过多，都被人断头了如何会没人置恨，这小二许会与他痛说几句国事。

却未曾想到，这释家的佛像，竟然会在寻常百姓眼里是这么个风评。见之如遇丧门神，唯恐避之不及。

好似有人在缉拿。

底层的寻常百姓怎的会痛恨佛门，王诚清楚这其中是必有重大缘由的。毕竟这轮回之说和身后事，是这帮穷苦者的金稻草，千百年来，释宗在每一处天下都大举流行，根基也就在此。

事态诡谲，王诚一时之间也辨别不出个所以然，他索性放弃细想，转而去盘算另一件事的逻辑去了。

当今天下，是西汉之后，王莽当值，这个时代没错。

此地，虽黄沙遍野，却是北方中原地带，这个王诚见过古济水的流经图，心中笃定的明白。

那么，为什么会有佛家？

“虽然有传言释宗早在战国时期就传入了秦地，但是等到中原地区真正结识佛缘，也得是汉明皇建白马寺之后的故事了。”

“汉明帝是光武的儿子，而他老子刘秀，此刻还不知道其人窝在天底下的哪个犄角旮旯里，正待自己去找寻呢。”

“更何况，这么一尊天大的神像……”王诚回首望去，再见那恢弘磅礴之处，一股异样之感油然而生：“公元前后的人，就是在这么一个县市里，真能建的出来？”

始皇修长城，法老金字塔那好歹是举国之力，济西可不是什么大地界，这东西说是天下奇观，毫不为过。

只能说，不能细想，越想往深处挖掘，便自知涉及太多。

王诚如今的视角还仅仅只是一个小卒，所能见到的东西，若是比起真正布局者来，称得上一句过分逼仄。

他最后，也只再望眼，想着先把这事有所搁置，最后再看一遭如此奇观，之后就此揭过也好。

仔仔细细地再看一遭。

“您的茨棘之眼已催动”

【灵吉菩萨像】

品阶：一斤一两真人（已失效）

范围内，一切生灵均遭受到佛像的镇压，品阶低于一斤一两真人的饿鬼道、魔罗道生灵将立刻进行斩杀判定。（已失效）

任何的饿鬼道、魔罗道神通均无法使用。（已失效）

……

“此物传承已被人掠夺！”

王诚圆睁双眼，正咂舌。这【灵吉菩萨】的称谓和那几段描述之后的磅礴信息量，真可谓是呼之欲出。可还没待他有所调整，只见那边居然又给他跳了一条信息。

“您已解锁分支事件，是否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