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斩蛇剑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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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死而不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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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仵作的每一天都是烦闷的。

作为一名衙门的仵作,每日里接触最多的,自然也就是死尸。

能被送到他这儿来的,基本也都是凶杀里的死人。

世人性情暴烈,济西城也不例外,因此,实际上李仵作总归还是忙的。

前些日子里,送来了一具别样的尸体。

那死者面色黄的堪称骇人,连帮他抬过无数死尸的几个伙计,都受不下去,不得已只能用一块麻布遮了他面孔,才送到李仵作这里来。

也正是因此,他揭开麻布的第一时间也就能判断,这人不是寻常死法。

瞳孔早已涣散,脸孔蜡黄,到处是斑。

除了没生蛆还算好点之外,其他的简直不能看。

他初步判断,这人当是死了还没三天,并且凶手在杀人前一定还对死者做了非常恐怖的事。

能送到他这里来的,都是无亲无故,或者就算有,也没人敢收敛的尸体,因此,李仵作在对待他们时,也不会善待什么。

他用能杀猪的利刀剖开这具死尸的腹部,不打开还不能知全貌,直到如今他才发现,这尸体最后的生前遭遇,堪称惨烈。

浑身都是伤,发青,发紫,简直像被人用棍子打了几十大棒。

并且一看都能知道,这些钝器伤都是死者生前所遇,不然血液的颜色,不会这么别致。

脏器都浴在黑血里,稍稍揭开腹部,那股子异味就能让普通人吐个三四天。

也幸得他是个娴熟的衙门仵作,才能颇为嫌弃的给这人验尸。

李仵作眼尖,他老早就看见这东西腰那儿被剜去一小块。

他拿尖刀稍稍把那里割开了一点,以知全貌。

结果,这还没待他定眼望去,那里就已经显得不同凡响。整个腰腹被人搅得一塌糊涂,一颗肾脏也不翼而飞。

骇人,哪怕是凶杀,也没见有如此虐杀的。

比这死状还要惨烈的尸体他都见得多,甚者断成几截的也有。但这具死尸,分明是被人力玩虐至此。

他悄声问远处那本该给他搭把手的徒弟:“这尸体是什么来头?”

那家伙是看见这尸体模样恐怖,才不得已躲了远去。听见自己主子问道,他才好不情愿的哑声应着:

“听闻是城中原氏长公子遣人送来的尸体,城中的白屠户吧貌似是。”

“原代?”李仵作拧紧眉头,他吃不起肉,故而和这白屠户也没什么交集。但是原代在济西城里的鼎鼎大名,他还是有所听闻的:

“这原公子又是欺压的哪路百姓,真真是混账,何至于玩弄到这个地步啊。”

“爷,爷!”自己正呢喃几句,却未曾想到那小徒弟却出言打断了他。本以为他是想让自己谨言慎行,却未曾想到那小吏开口道:

“爷,您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

“您是不怎出衙门,故而不知道。这白屠户可是济西城里响当当的一号地痞,无恶不作,本来是傍着原公子这条腿,才有点地位。却未曾想,今日死的如此惨烈,也算是大快人心了。”

李仵作听着,频频点头:“既是死有余辜,那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也不知是哪路壮士,能把那原代手下头号的打手收拾了,真个替天行道,只是这手法,未免还是太残忍了些。”

小吏听他说这话,浑身抖两下:“李爷,依我看,可不是这么简单。”

“哦?”李仵作瞥了一眼,他不是市井中人物,所以很多消息也只能依靠这伙计听得,“依你之见,意思是还另有隐情喽。”

“那是自然。”这徒弟自个咯咯的笑了起来,“按李爷您说的,哪来什么壮士替天行道,咱济西城里最大的所谓游侠,可就是那原氏的长公子。谁敢得罪他啊?”

“依小的见,这恐怕是那原公子,自己内部火并!这白屠户才死于非命,不然哪有这么惨烈的模样。”

李仵作仔细想了片顷,觉得有些道理,只是他们这一行,职业病犯了:“你这话,可有个什么证据?”

“证据就是,那原代公子送尸体到衙门时,一张嘴脸比谁都嫌弃。要知道,白屠户本来可是他的头号干将,他自个偏爱的很。城中甚而有人给这屠户冠了个什么诨号,叫得‘病樊哙’,那日见他神情,恐怕当时就是这樊哙倒反天罡,要造他原代的反了。”

李仵作久不出衙门,这些民间里故事,他听着也有趣非常。

徒弟倒是也乐意讲,这些谈资,自然也都是在各地茶馆酒楼里,颠来复去传了好多遍的。

估计就是连原代和王诚两个,也不知道如今这故事变成了什么模样。

一柄尖刀在白粪堆皮肉间不断的游走,既然没人敢给他收尸,那仵作自然也就任意发挥了。

直到划到一处地带,他本想割开这死尸的咽喉,却发现那刀子也划不上去了。

他们这行当工作的地方,都不太阳光,此刻只点了两三盏火光,昏暗的很。

见到这异状,李仵作怒劲上来了,把那刀子死力往上抬,却也分毫都动不了。甚至想再拔出来,也是纹丝不动。

好像刀子长在了这尸体的喉咙里面。

“怪哉,这真是怪了。”仵作额头汗水连连,借着好不容易来的一点明亮光线,定睛看去。

猛然发现异状。

他一下就骇了个半死,整人都瘫在地上,那刀子也不摸了,生怕再出一点变故。

和尸体打了一辈子交道的仵作动都不敢动,直到最后,他也仅是好不容易才扯开嗓子嚷道:

“徒儿,徒儿!”

“诶!爷,您干啥?”

小吏还不明所以,他只见到李仵作的怪状,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

“你来给我看看,这尸体的脖子,比送来前,是不是长了好些?”

他一只手不断的抖擞,连那盏火光也递不出去。

徒弟上前去,只看了一眼,就见得哇哇大叫,忙是扔了手头所有东西,一下子跌的比李仵作还远。

只看见一条天鹅脖子,细而长,就衔在这白粪堆的胸腹与惨黄的面容之间。

“妖怪!爷,是饿鬼呀这是,这....这这…我听家里老的说过,,这长脖子的都是鬼,是要吃人的!”

“好端端的人,怎的一下变成了饿鬼呢?”

李仵作见他慌乱,好不容易咽下一口口水,故作镇定的嚷道:

“莫急,莫急!你是生的晚,没经历过济西过去的那段日子,所以不知道罢了!小时候我听那帮和尚讲过,这饿鬼,就是这么来的。由尸体变得,都是由尸体变得!”

“大和尚说了,这长脖子的饿鬼叫焰口,是鬼怪里面最弱的一类,只是长的吓人罢了。”

“只要砍了脖子就能活,只要砍断他脖子。徒弟,你现在出衙门,找外头当兵的借把砍刀。”

那小生瘫在地上,直到李仵作这话说了好几刻,才听得他怒骂道:“你这畜牲,去啊!”

“爷,您说的这些,是真的吗?”

“那是自然!”李仵作纵使浑身都在打颤,声音也中气十足。

听了他这回复,小吏才惊恐失措的爬了出去。

直到那门砰的一声响,李仵作慢慢的直起身来,把那门用柜子抵了,外头打不开。

“呵,呵……”他喘着粗气,一双眼睛敢怒却又不敢睁开,半只手摸索上去,直到拽紧他卡住的那柄尖刀。

“人怕鬼,妈的,妈的,没这个道理…”

徒弟诶,别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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