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所至。

年关已到，今天是除夕。

家家户户张贴着喜庆的红色对联，新桃换旧符。

村头白衣的年轻人手执毛笔身边摆着一幅又一幅红色的条形长纸。

而他面前排着长长一条队伍。

都是是桃源村的村民。

“嘶李老头儿，我记得你家不是早就贴完了对联了吗？咋还来司先生这边领？”

“谁说的！我那是外屋贴了一幅，内屋子的还没动啊。再说了，司无邪的字天下第一，写的这么好，就算拿了对联不回去贴只是收藏也值了啊。”

“嘿，你这老小子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你倒是想多要几副字，没想过村里几十户人家，一人好几幅字还想让先生休息不？”

“这……”

李老头儿仔细一想也是，虽然喜欢司先生的字，但是要是如此反而累到先生那就得不偿失了。

听闻此言在场不少已经贴好对联的乡亲们一愣，顿时心生愧疚。

司无邪此刻反而抬头拧了拧手腕。

“大家喜欢我的字我也很开心，大家不必担心，给每家每户写一幅对联的力气还是有的。”

听闻此言众人才放下心来高高兴兴的领对联。

“司先生……”

司先生抬头。

“哟，张大妈？怎么了吗？我记得对联的话刚刚已经给你了？”

张大妈赶紧笑着点头，

“当然，当然，对联领到了，就是想在和司先生聊聊天。”

司先生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村里大妈阿姨，他也见过大多数时候是聚在一堆对路过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自己还不知道他们能有什么可聊的？

“好啊，那我们聊什么呢？”

司无邪看着领对联的队伍差不多了倒是也没拒绝就礼貌点了点头。

“司先生啊，你年岁几何啊？”

“嗯，约莫及冠吧。”

“啊，及冠？”

司无邪挠了挠头想起村里人基本上没有读过书可能对一些词不太熟悉。

“额……二十左右。”

张大妈笑哈哈。

“哦哦，司先生真是年少有为又一表人才啊。”

司先生越听越感觉怪异还是说了一句谢谢。

张大妈立刻变脸收起笑容东看看西看看，一副严肃的神色又问道。

“先生可曾婚配。”

“不曾……”

“先生觉得我家翠儿怎么样？”

“啊……啊？”

司无邪怔住了。

这图穷匕见……这地图有些太短了。

司先生愣了愣只来的急吐出两个音节。

就在此时不远处几何中年妇女闻言顿时快步走过来。

“张碧莲！你看你咋这么不要脸，你家女儿长的什么样子，能配的上先生！”

张大妈眼睛一瞪。

“我家女儿身段婀娜，同辈人都称桃源村村花，怎么配不上先生。”

“嘿你家女儿身宽体胖，个头不小遇到同辈人见一个打一个，她说自己是村花谁能反对！”

“胡说！司先生你别听她们的这是污蔑。”

另外一群大妈也开始叽叽喳喳。

“司先生你可千万别娶张碧莲家的女儿啊，她家女儿凶得很。一定要娶的话还得是我家小英啊，那才叫真正的婀娜体态，以后有你享福的。”

“去去去，你家女儿瘦的和一竹竿似的，睡觉的时候不嫌硌人？司先生啊，我看你还是选我家盈儿，前凸后翘，屁股大好生养。”

“喂你这贱人有你这么数落我家女儿的？”

“我只是实话实说不想司先生被骗。”

“你们这群不要脸的东西和卖东西一样，拿自己女儿当什么了？”

“呸，那那你来先生面前想干嘛？”

“我又不是抢女婿的，我只是觉得我家女儿才配得上先生。而且是给先生当媳妇，卖又怎么样？我家盈儿说，给先生作小都行！”

“你这才叫不要脸……”

司无邪端着一杯茶水看着面前这一群大妈互相吐着唾沫星子一时之间开口不是，不开口也不是，走也不是，不走更不是。

他只得哭笑不得茫然无措的站在原地。

“司先生！阿爹叫我迎你回去吃饭了。”

吗熟悉的轻柔嗓音想起，只是一句话让白发青年如蒙大赦。

身着朴素衣衫的英菊，今天梳妆做妇人打扮，将长发成髻，看起来与俗世不同，格外端庄。

司无邪感叹救星终于来了。

英菊一声之后，众人瞬间闭嘴。

司无邪起身后对着还在村口的几位大妈和其他看热闹的人拱了拱手。

“诸位，我先回去了，这写了一天了饿的要紧，如果还有人没领到对联可以来英菊家找我。”

村民们连声称好。

待到两人离开以后。

一群妇人你看看我。

“我说……英菊这丫头是不是挺好看的呀。”

“那可不是嘛……英菊当年才是真正的村花，不……就连县里大户人家都想请她进门当姨太呢。”

“唉，可惜是个苦命人，才嫁了夫家当天都还没来得及完婚，朝廷上急下十二卷军书征兵出塞，当晚都还没来得及洞房……可惜夫家就一去不回，白白让英菊守寡10多年。”

“英菊丫头确实可怜，要我说啊，还得是长的太好看了，天妒红颜啊。”

“什么迷信，别瞎说……”

“话说英菊丫头和司先生是不是挺配的……””

众人一愣。

有人出声。

“了英菊丫头快二十八了吧？司先生虽然看起来成熟实际才二十……是不是。”

“嗨呀，人家郎才女貌的，有什么不合适。再说了女大三，抱金砖，司先生是真娶了英菊丫头，还得多报几块金砖呢，多划算啊。”

“这么一说人家的确郎才女貌……我同意这件婚事……正好英菊丫头挺可怜的，嫁给司先生以后估计就不用受苦咯……”

妇女们顿时喜笑颜开一脸姨母笑，方才对骂的样子荡然无存，不到片刻就商量了两人小孩儿名字叫什么了……

……

“小白兔！白又白！

爱跳跳！跑起来！

你先跳，我后跳。

跳的慢的快到锅里来！”

往前走的时候一群咿咿呀呀的小孩子也是叽叽喳喳的的闹着一蹦一跳的走了过来。

“快看！是司先生！！”

“司先生好！！！”

“先生好！”

小孩子们顿时将司无邪和英菊围得水泄不通。

司无邪看着孩子们笑了笑挥了挥手。

“这大冬天的不在屋里待着出来干嘛？”

“我们是来给先生送鸡的！”

这时候司无邪才注意到这些孩子们手中或多或少都提着不少东西，

有绑起来的鸡，鸭，鱼肉，有南瓜冬瓜，还有香肠腊肉之类。

司无邪苦笑。

“你们自己家本身就不是很富裕还是留着自己吃吧，我不缺吃的。”

一听此话小孩子们顿时急了。

“先生！我爹可是说了要是这鸭子送不出去我回家就得被打屁股啊。爹爹说先生又是他救命恩人，又免费教我读书写字过年不送点东西真过不去。”

“对啊对啊，先生送不出去娘亲说我今晚的大鸡腿的没了。”

“你就收下吧先生。”

司无邪一阵无奈的摊手。

“你们啊，不是我不收，你们这大包小包的我那拿的下。”

“那先生就是愿意收了！大家我有一个办法！先生不是住英菊姐姐家里！我们直接把东西放在英菊姐姐家不就行了！！”

“对啊！就这么办！我先去了，去了我还要回去吃鸡腿！！！”

“小白兔，快快跑！！

跑到最后，就被狼吃了！！！”

“大家快跑！！”

“喂，你们小心！别摔着了！”

司无邪无奈的对着那群风风火火的小家伙喊道。

“这村里的人还真是热情啊……”

英菊闻言忍不住噗嗤一笑。

“还是司先生太招人喜欢了，你来村里住了不到两个多月，现在大人小孩儿都是念叨着司先生哪里哪里好。估计啊你现在威望比我爹还高。”

“太夸张了，老爷子德隆望尊我见了都很佩服……还有点怕。”

“先生才是谦虚，连莫爷爷这个爹爹手下最刺的老兵都对你服服帖帖的，这才是你最厉害的地方。”

“太夸张了，我只是做了能做的。”

“不管怎么说，从龙门镖局中救回村名，帮大家驱赶妖兽回收田地，义务给孩子们教书上课……你是桃源村的大恩人。英菊也很感谢你。”

村姑巧笑嫣然眼睛跟着司无邪，见他看过来又不自觉的移开。

“先别急着感谢，我可是很严格的！”

闻言英菊微微一愣有些紧张的抓住布裙。

“是说今天的考核？”

“剑心决咏唱之后可有任何感悟。”

英菊嗫嚅道。

“我看见了一片静止的水，会有一些落叶缓缓落下……”

司无邪沉吟。

“还有吗？”

“没……没有了。”

英菊看向司无邪。

“司先生我，是不是很笨啊？”

青年微微诧异。

“笨？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听小雨说她一修炼就能看到一块纤尘不染的镜子……”

司无邪笑着习惯性的伸出手想摸摸英菊的头……却突然想到这不是小雨又瞬间停手。

英菊紧张的闭眼，在没动静之后又悄悄张开眼。

“不……责罚我吗？”

“咳咳，责罚？这是为何？为什么我要去责罚一个天才？”

“天才？是在说我吗？可明明我远不如小雨……”

“啊，这个啊，天才之间亦有差距，不必在意。”

见英菊有些失落，司无邪继续说到。

“你又为何想要去成为她呢？你们都有相似之处也有自己的闪光点，英菊你知道吗，我传你武功仅仅是因为你是英菊而已，并没有别的原因……”

“可司先生我天赋不好会不会给你丢人啊？”

司先生无奈道。

“我都说了你天赋很好……再者说我收徒一定要看天赋吗？择优而选，择优而收不过是师父想借徒成名罢了……我之一门武学，凡心正心诚这皆传！”

英菊心情终究好一些了，反应过来后女子有些羞怯。

“抱歉司先生，明明是我自己爱多想，反倒你安慰我起来了！”

“哈哈哈，没关系没关系，作为老师来说能被学生依靠求解？。求问本身也能获得一种满足好。还有就是你，英菊，不要妄自菲薄。你远远比他人优秀。”

司先生无比确认。

“而且优秀很多很多！”

“多谢司先生。”

阳光正好，远处的孩子唱着兔子歌谣快快跑着，村口的老头们围在一起下棋指点江山，而中年的妇女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说着家常。

司无邪看着英菊那发自内心的笑容，却心神一停。

英菊一愣看到司无邪低垂下的眉眼。

心思玲珑的她，突然好像感到了他心中一阵悲伤。

“先生，你怎么了……”

司无邪回过神。

“额，没事，只是想起了小时候生活的那个小镇……”

“小镇？”

“嗯……邮递员，裁缝太太，老猎人……哪里以前也很好……”

“能被司先生说好的地方……那你小镇人一定很美吧。”

司无邪挤出笑容。

“是的，以前……很美……很让人怀念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