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岳罗停止说话后，众人突然陷入一种无形的缄默，安静得能听得见原始森林的落叶，他们一行人脚步加快，在中午之前赶到卡瓦主峰，正位于进山口前的草地。

“队长，走了都快半天了，脚力扛着器材，就是头骡子也受不住，歇歇吧。”

队伍里冷不丁飘出这句话，很多人都随声附和，宋岳罗见天色还早，命令队伍原地解散休息。

时至正午，一轮火红太阳如日中天，照得远处的雪山峰顶晶莹透亮，曲措把自己背包里的酥饼和风干牛羊肉拿出来，就地采集泉水生火。

一缕轻烟从小铁锅冒出，飘进这些五大三粗汉子的鼻孔。

“好香啊，什么东西那么香啊。”

一些队员很快围到曲措周围，站在她身后看她熬煮牛羊肉汤。

“曲措姑娘，你熬的这是什么啊，那么香。”

其中一个队员A把铁锅的肥美气味扇进鼻孔，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怎么着，你家里条件不好啊，没看出来这是牛羊肉干？”

“要问她要一碗就直说，还问什么肉，你丢不丢人。”

队员E揶揄出声，引得那队员忍不住朝他挥拳头:“你可拉倒吧，你不想吃，你不想吃把头伸得跟王八一样。”

“你说谁像王八呢，看我不打死你。”

队员C气不过他们那么说自己，挽起胳膊要挥拳头，曲措看一队人差点打起来，赶紧站起来拦着：“都有，都有，你们怎么还跟小孩儿一样，为了几口吃的打架啊。”

“你别管他们，不爬山就是精力旺盛，要是不让他们把精力给发泄完，早晚把天给捅塌了。”

“赶紧过来喝汤了，别再给我装模作样了。”

宋岳罗作为队长，说的话还是很有分量，队员们停止打闹，乖乖拿着自己的饭盒等着喝肉汤。

“没想到，连牛羊肉干熬汤都那么好喝。”

“队长，你也快尝尝，这汤不知道家加了什么佐料，鲜香得很。”

队员D刚要把自己的饭盒递过去，立马被其他队员拉开，他们挤眉弄眼在旁边道：“还用你喂队长，人家可是曲措姑娘亲自给盛的。”

曲措听他们这样说，刚端起饭碗的手举在半空，还真不知道该不该端给宋队长。

“吃肉喝汤都堵不上你们的嘴，这是曲措给德吉大叔给盛的，你们什么眼力见儿啊。”

宋岳罗暗自腹诽这些男人的嘴比女人还喜欢八卦，倒是搞得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索性找个由头把这一碗肉汤端给德吉村长。

“我的，我就自己盛就完事了。”

宋岳罗喝着香喷可口的牛肉汤大口吃着酥饼，坐在曲措周围问道：“曲措，你们怎么知道要带着锅子，你们不是临时决定要来这儿的吗？”

“这是我和阿爸的习惯，藏地幅员辽阔，要是到了牧场，可能方圆几十公里都没有人烟，我们要是想吃点什么，就知道自己准备。”

“在放牧时，我们会在马鞍旁拴着足够一周吃的牛羊肉和酥饼，再带上一口铁锅，这样随时都可以吃到热的东西。”

“而且我们德仁村位于雪山脚下，气候严寒，吃点热的东西也容易保存体力。”

“昨天晚上看见你们那红光时，我阿爸刚从草原放牧回来，还没把马鞍的东西取出来，我着急也就赶来了。”

曲措说的时候，众位队员听的十分仔细，他们也是第一次来藏地，对藏地的一切都保持着旺盛好奇心。

“德吉大爷，怎么这么长时间你都不说话啊？”

宋岳罗本想问曲措一点东西，眼睛随意一瞥，看见德吉村长坐在远处的草团上，啪嗒啪嗒抽着旱烟。

“你们这些年轻娃娃聊天，我一个老头子掺和个啥，你们高兴就好。”

“不过我得提醒你们，日头已经消失大半了，我们得赶在日落前进山把帐篷搭好，万一等日落了山里可就危险了。”

德吉村长活了那么大年纪，他还是第一次看天气阴得那么早，刚才还明亮辉煌的太阳，如今有一半都躲入云层，周围的环境一下子暗下来。

“是啊，我看时间才下午一两点，天气阴得的确有点太早了。”

“这样吧，我们派几个人先去安营扎寨，等上面的人扎好帐篷，就打信号弹通知大家。”

宋岳罗也察觉到今日的天气不同寻常，把队伍的人分一半，派往卡瓦山上去寻找合适的露营地，剩余的人依旧留在原地待命。

登山队十个先遣队员走后不过一个小时，宋岳罗就感觉到气温骤降，甚至可以说一下子就能感受到冷气袭来。

“德吉大叔，这雪山脚下气候变化那么频繁吗？”

他说话时已经略微有点冻手，搓着手哈出很多热气。

“卡瓦格博峰是一座神山，传说山上有雪山神女的神邸，她要是不喜欢某些人打扰她，就会突然放出恶劣天气，逼退那些贸然进山的人类。”

“这事儿，很多牧民都经历过，前半天还晴空万里，后半天就下起冰雹和暴风雪，这也是常有的事儿。”

德吉大叔跟宋岳罗说着雪山神女的传说，天际的太阳彻底隐没踪迹，只剩下无数如同鱼鳞似的淡霞云层，这种云层他见都没见过，不免觉得好奇。

“德吉大爷，您知道今天的云是什么云吗？怎么看起来像是鱼鳞啊。”

“什么！”

德吉听毕，拿着自己的土制望远镜，朝向后背望着天边，他看见那云的一刹那，喉咙都动了几下，冷汗随后冒出来。

“哎呀，我就说别让你们这些娃娃来这里，现在可麻烦了。”

“这是火鳞云！”

宋越罗不理解，继续追问：“有那么严重吗，什么是火鳞云。”

“宋队长，德仁村的老人之间一直流传着神秘传说，火鳞现、雪潮至，六十甲子一循环。”

“什么意思？”

宋越罗不明所以，打破砂锅问到底：“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让你们俩那么紧张。”

“火鳞指的就是火鳞云，这是一种类似于鱼鳞的微红云层，像燃烧的鳞片，因此才被牧民们起名火鳞云。”

“传说只要魔王的火鳞云出现，那周围方圆百里都会瞬间降温，如同被冰冻的巨浪淹没，气温冷到可以直接冻死人。”

“真的假的？”

“骤然降温我听说过，可那只是极端天气，根本就不是什么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