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四、温泉关
穿越了那扇门,褒鱼执伸出自己的双手来,反复地数着自己的手指头,直到他感觉到自己的身躯并没有虚化、丢失,他才完全放心了,左右一看,似乎又来到了与东土截然不同的那块地方,炙热的阳光,矮小的灌木,结满椭圆果子的油橄榄树。
褒鱼执紧跟幸在嶙峋的山石上走,看到了前方不远处,有个身材瘦长的人正坐在一块坚石上,似乎在等待着谁。褒鱼执定睛一看,他正是那个在希腊奥林波斯山下把自己带出德尔斐卫兵的追击、为自己引路的斯巴达青年。他似乎一直在等待着少年幸和褒鱼执,看到他们出现了,既不惊讶也不高兴,一脸不耐烦的表情,一声也不搭理他们,径直站了起来,就向前走去。
因为这一次没有使用移魂之术,褒鱼执和幸依旧保持着东方人的相貌。褒鱼执追上幸,问:“他要带我们去哪?”幸摇摇头说:“他什么也没有对我说!”
那个青年慢慢向前走,一路招引着阿执与幸,就像是被谁刻意安排好在此带路的。褒鱼执和幸都弄不清这位向导要把他们带到何处。阿执留心看了一下,他们正沿着一条贴着海岸线的悬崖路道而走,向东望去,便是无数岛屿密布的爱琴海。大块大块的乌云正从群岛之间升起,远远看无数的黑色风帆的桨帆船正在沿着海岸线行驶。
这个地方他并没有来到过,却在脑子里有一种淡淡的印象。褒鱼执远眺着那些黑帆,对幸说:“我听大祭司说过,在希腊这个地方,有个流传很久的传说,黑帆聚集,预示着巨大的灾难降临。我们可得要小心了。”
远远走在前方的那个斯巴达青年突然转身,大声对阿执和幸嚷道:“你们两个一直在逃个不停的家伙,现在准备好了么?”
两人都被这个貌似野蛮不堪的家伙突然嚷嚷下了一跳。两人面面相觑,大概从来没有准备过这个似乎野蛮的斯巴达人会开口说话,当然更不知道他说要“准备好了”是指什么。
斯巴达青年向天呼告:“大地之母啊,请给我勇气吧!”说完,他全身匍匐到了地上,当他再度站起来的时候,浑身已经被盔甲所覆盖。他提起一根长矛,举着金光闪闪的盾牌,似乎要去打一场大仗。
阿执头脑瞬时一热,大汗川流,他说:“该死,我们上当受骗了。那个鬼老太婆给我们指的路,不会有什么好心的,她就是要我们去送死!”他拉起幸,又准备转身逃跑。然而,背后那扇拱门早已经隐匿不见了。他们两人的身后也是海滨断崖。除了跳海,他们无处可去,只有硬着头皮跟随那个斯巴达青年了向前进了。
还没有走几步,他们就被震耳欲聋的喊杀声给震惊了。那个青年加快了步伐,追赶上了另一伙斯巴达人。他们都是武装整齐的重装步兵,携带着头盔、胸甲、长矛、长剑、盾牌,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前进发。
“他们这是要和谁打仗?是雅典的王军么,还是遨游者?”
那个青年回头告诉他们:“他们是东方来的波斯人,我们最可恶的敌人,如果我们不能在温泉关阻止他们。我们背后土地上的人们,都将成为他们皇帝薛西斯的奴隶!”
“波斯”和“薛西斯”是什么,少年幸一无所知,他只是单纯被那个义无反顾的青年给鼓动了起来,似乎又一次回到当年与遨游者们一起又一次踏上攻打雅典的道路。就在他感觉自己热血澎湃,要冲上前去与敌人再度一搏。
阿执从怀里逃出那个小沙漏,只见沙粒正源源不断地从下面向上漏去,下面的几乎所剩不多了。他有点急了,暗暗诅咒泰山之巅上那个老妪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把自己以这种方式送回到希腊来送死。他大声对少年幸吼道:“小笨蛋,薛西斯就像是西土世界里的纣王或者是周天子,他带着的可是二十万人的大军,这帮斯巴达人数来数去只有三百人。你脑子得笨成啥样,才要跟着他们去阻挡二十万人。这帮人都是必死无疑的!”他拉住了幸,不让他再向前去白白送死。
就在他们两人纠缠之时,前面列队里的那个青年突然转过头来,对着幸大声喊:“幸,你真的准备忘记自己战士的潜能,永远无休止地准备逃跑么?”
两人定睛一看,那个青年的脸忽闪着,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等看清楚了他的容貌,少年幸不禁大呼一声:“俄狄浦斯王子!”
“他娘的,真是糟糕,那家伙不是被杀了么?我们又回到老巫婆的迷魂阵里来了!”阿执狠狠地骂道,“我们将死在温泉关,永远回不到东土去了!”
幸有点被“俄狄浦斯”的豪情给感染了,此刻热血沸腾,说:“死就死,有什么大不了的。为什么我们非得像小老鼠那样,永远鬼鬼祟祟暗中刺杀,或者就是被人撵着蹿来蹿去,抱头鼠窜,我受够了。”
三百个斯巴达人已经开始列成战斗阵型,堵住了温泉关最为狭窄的一段路,静候敌人的到来。那个绰号“俄狄浦斯王子”拉昂达尼斯已经站入了整个方阵最核心的位置,表情毅然地等候着。
阿执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和幸已经没有了退路。只好躲在方阵的正后方,也等待着波斯大军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