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此次统兵前来,不仅是为了建功立业。
更是心中暗暗憋着一股劲,想要为种家军报仇雪恨。
杨、种两家,乃是祖祖辈辈的世交,早在开国之初,他们杨家将的先祖杨令公,便与种家军的创立者种世衡交情极好。
而杨志当初担任殿司制使的时候,也与种师道、种师中两人都颇有交情。
但谁能够想到,名镇大宋、毕生征战的老种经略相公,竟然在抵御异族之时,遭遇自己人的背刺。
因朝中奸细,导致军情泄露,被王庆趁机出兵偷袭,致使大名鼎鼎的种家军全军覆没,种师道偌大年纪,阵亡报国。
种家军的覆灭,不仅使得整个大宋为之震动,更让众多江湖英雄们都悲愤不已。
杨志,就是其中的典范。
他眼下还无法杀进皇城,手刃奸贼,为种家军的弟兄们,报仇雪恨。
所以,杨志只能够将满腔的怒火,都宣泄在背后偷袭的贼人王庆身上。
杨志率兵前来淮西之时,本来摩拳擦掌,想着大干一场。
但谁知道来了之后,却什么都没有做,只喝了将近一个月的酒。
眼睁睁看着一座守卫惺忪的城池,在自己面前,却迟迟无法将其吞并。
正当杨志、吕方、郭盛等众人,一个个都满脸愤恨,叹息不已之际。
突然,一名士兵从外面冲进来,朗声喊道:“报!”
“禀报杨将军,外面来了一名敌将,自称南丰军前都尉郑荣,前来投奔我军!”
“哦?”
杨志闻言,不由得挑了挑眉,眼中流露出一抹兴味,道:“让他进来。”
“诺!”
片刻后,便见一名身材矮小、尖嘴猴腮的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跪在地上,毕恭毕敬道:“见过杨制使,见过诸位头领!”
杨志喝着酒,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淡淡问道:“你是南丰城的守将,郑荣?”
“正是!”
郑荣闻言,忙不迭的点了点头,随后抱拳道:“末将奉命,与安南侯陆昭同守南丰城。”
“贵军在此扎营二十余日来,南丰城内始终人心惶惶,日日悬心,唯恐梁山军攻打南丰,致使我城破人亡。”
杨志听到这话,不由得嗤鼻一笑,道:“呵!看来,你们还算有点儿自知之明!”
“凭你南丰城区区两、三千守兵,城门残破,兵少将羸,怎是我梁山大军之敌?”
“若不是我们金莲姐这一个月来有重要事宜要忙,命各军按兵不动,我早已率军破城,将尔等尽数斩杀了!”
“是!是!是!在下祖居是山东泰安人,早就听闻过梁山英雄的威名。”
郑荣随即苦笑道:“梁山军短短三个月内,便能横扫晋豫,歼灭田虎,收复晋豫四州之地。”
“尤其杨制使您,身为将门之后,极擅统兵,加之武功高强,堪称梁山第一勇将。”
“凭我们区区南丰城,如何能抵御杨制使的大军?”
“只是上有命,下不得不为,我等身为王军将领,不得不以命护城,负隅顽抗罢了。”
“说得好!”
杨志饶有兴味的说道:“没想到你这家伙虽籍籍无名,但也算是条好汉啊!”
“人贵有自知之明,你明知不敌洒家,仍愿以命护城,洒家钦佩你的勇略。”
“杨制使谬赞了,在下不敢当!”
郑荣说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道:“在下虽自诩算是识时务,但有些人没有自知之明啊!”
“哦?”
杨志闻言,不由得挑了挑眉,问道:“你说得是谁?”
“就是我的顶头上司,南丰城守将,陆昭!”
郑荣咬了咬牙,一脸气愤道:“王庆给我们下达的命令,也是据城坚守,不准出战。”
“五日前,陆昭在城中沉不住气,本想率兵彻夜攻袭贵军营寨。”
“我既知道不能违背王庆军令,又知道我军不是梁山军的对手,便拼死阻拦住他,甚至于还闹到拔刀的地步,与他不欢而散。”
“没想到,陆昭因为此事怀恨在心,竟上表王庆,诬陷我违背王命,执意率兵出城,被他及时拦下。”
“王庆对此竟然也没有丝毫查证,便直接相信了陆昭的话,将我贬黜为城门令,让我前去守城门。”
“却反而为他陆昭升官进爵,赏金赐银,大肆夸赞。”
“这般昏庸无能的主人,再加上这般禽兽不如的上级,若是我再继续留在南丰城,早晚必然死于他们的陷害之中。”
“因此,小人为了保全性命,才不得不毅然弃城而出,前来投奔梁山军。”
“从今往后,小人愿为梁山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请杨制使收了在下!”
听了郑荣的一番话,一旁吕方、郭盛、杨林、周通等人表情各异,显然心中都若有所思。
杨志闻言,眯着眼睛,思忖片刻,嘴角随后勾起了一抹冷冽的笑容,接着一巴掌拍在椅背上。
“郑荣,你当洒家是猪,拿料来套洒家?”
郑荣闻言,不由得微微愣了愣,随即一脸错愕道:“杨制使此话何意,小人不明白。”
“你既然是来投降,为何不带家眷?”
杨志冷笑道:“这深更半夜,你独自一人只身来投,分明就是有诈!”
“这等诈降之计,岂能瞒得过洒家!”
“来啊!将这贼厮拖出去,斩了!”
两名士兵从外面冲进来,一左一右的架起郑荣。
一旁的杨林见状,暗暗的松了口气,一脸欣慰的笑着点了点头。
杨制使到底是杨制使,出身将门,颇具谋略。
他虽然还没有抓到郑荣的破绽,但行走江湖多年的直觉告诉他,这厮绝对心存不轨。
若是真的将这个家伙留下,早晚必然是个祸害。
还是及早斩之,一了百了!
“杨制使,在下冤枉!”
郑荣梗着脖子,大声吼道:“小人自幼父母双亡,如今尚未成亲,膝下也无子女,哪里有什么家眷?”
“若不是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我又怎么可能会冒着杀身之祸来投效梁山?”
“杨制使不许我等淮西军将士投降,难道是逼我等死战吗?!”
面对郑荣的争辩解释,杨志没有开口,只是始终眯着眼睛盯着他,观察着他的神情变化。
眼看着郑荣就要被拖进去,突然,又有一名士兵从外面跑了进来。
“报!禀将军,远处来了一伙贼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