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结束后，我又回到S市，这个令人神往，又令人失望的地方。无数人前仆后继，或孤身一人，或携家带口，只为在动荡流年中抓住机遇，渴望着能凭借自己的一身本领，大浪淘金。而当现实比风浪来得更猛烈时，他们只能灰头土脸地悻悻离场。幸运的还能有些积累，不幸的还能有什么呢？

我再次踏上清冷的水泥楼梯，感受着楼道里沉重的陈旧味道，其中夹杂些阵阵烟火，而更多的，是浓重的二手烟味。不知道住在这里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如何能忍受日复一日的二手烟。不爱吸烟的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权益，爱吸烟的也从未意识到自己对公益的破坏。尤其上了年纪的中老年人，始终秉持着长幼尊卑的理念，可惜百分之九十的人，只长年龄，不长见识，只长肚子，不长脑子。

收拾行李费了一些时间。隔壁的老母鸡时不时地在门口捣鼓各种垃圾，加上她尖锐刺耳的嗓音，让人听了十分烦躁。不知她的丈夫和女儿到底是如何忍受的。

复工后的日子无聊透顶。家和公司两点一线，偶尔往公园跑跑，偶尔在街上逛逛。

某天回家的时候楼道里突然贴满了不准堆积物品的告示。偏偏还贴在物品堆积最严重的几处地方。署名写着xx居委。

好事情，虽说公摊被喷了好几年，可既然家家户户都买了单，大家都遵守就是最好的。尽管执法总被批不力，却多少有些效果。几户人家开始收拾起“家门口”了，连隔壁的老母鸡都收敛了许多。

原本的垃圾堆都理成了整齐打包好的样子。楼道也不再有小凳子，不会再有某些烟鬼时不时坐那儿祸害大众。整栋楼霎时间清爽了许多，像从未修整的屋子里透进了阳光那般，阴霾一扫而光。

两个月的时间，据说居委和物业来检查过两次，我一次也没见到。老母鸡的东西大多依旧堆在楼道，依旧整天扯着嗓子叽叽喳喳，有一次我正要出小区门，正巧碰到她，我甚至不确定她是否真的有一米四，或许真的没有，所以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她仰着脸，尽最大努力挺着胸，但她的胸实在是没什么观赏性，两只手臂直直地撑着卫衣，，双手还握着拳，大幅度地甩动着。比例不协调的下半身最大限度地迈着双腿，似乎想让人觉得她的腿不短，可以跨出很大的步伐。整个人看起来像极了军训时同手同脚走正步的囧样，搞笑而又狼狈。

时间又过去了半个月，小区里传起了八卦，是某户居民投诉了某户居民，才导致居委物业如此整改，风言风语不断。再后来听说是我们这栋楼的某个小姑娘，投诉了老母鸡一家侵占公摊，楼道吸烟，物业和居委就想出这种办法来协调解决。按理说小姑娘也不住在我们这一层，老母鸡家是顶楼最里户，绝户的位置，其实影响不到小姑娘。但一家人侵占公摊楼道吸烟这“罪名”倒是坐得实实的。这样不错，我本身对这老母鸡就没什么好感。小姑娘做的没错。我猜一定是这母鸡犯贱嘴碎，得罪了小姑娘，毕竟老母鸡每次在楼道“引吭高歌”，都像是在宣布领地主权，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的人住的都是她的房子，这栋楼都是她的，由她说了算。后来进出时，从聚在小区门口吞云吐雾的一群老头，和聚在楼下的一群老太太那里听说，是这老母鸡嫌小姑娘家门口摆了鞋柜，还有摆件，妨碍她走路了，一两次也就算了，谁知老母鸡得寸进尺一而再再而三生事，小姑娘气不过，直接一个投诉电话打过去了。老母鸡也因此不停地骚扰小姑娘和其家人，不过现在的年轻人哪怕她这种无赖，你无赖那我就比你更无赖。小姑娘一开始装无辜，啥也不知道，转头就电话催促整改。后来老母鸡一口咬定是她投诉的，开始信息轰炸骚扰，人小姑娘也不是吃素的，扒出老母鸡投诉楼里另一户人家楼道堆积，又开始在小区疯传。老母鸡的脸是彻底搁不住了，自己家用物品堆满楼道，反手投诉其他邻居楼道堆积。免不了一段时间的指指点点，偶尔我遇到她，也没好脸色给她看。损人利己，属实见。

小姑娘也挺有意思，不仅彻底翻脸，只要老母鸡走过她家门口，凡她在家，一定拿出酒精喷雾消毒，老母鸡的嘴也没那么容易闭上，一开始还阴阳怪气内涵小姑娘，小姑娘可不受这窝囊气，直接开门，气沉丹田，嗓门提高，一顿输出。老母鸡又装又怂，其实就是个纸老虎，片刻都不恋战，灰溜溜地就逃回了家。自此，只要小姑娘在家，老母鸡走过，哪怕没有阴阳怪气嘴两句，小姑娘也会开怼，又是酒精，又是摔门，这下老母鸡是彻底怕了。每次经过都加速溜走。小姑娘的行为似乎不太被老一辈人理解，却成了年轻人的楷模。

其实两人本身也没有什么直接矛盾，可老母鸡太贪心，要了一点还要一点，这种一点一点想慢慢蚕食你的人是最危险而又最容易对付的。因为她既没有一次打倒你的实力，也没有抵抗强悍对手的勇气，否则也不会一步一步恃强凌弱了，无非是次次试探，碰到胆小的就骑上一头，碰到硬茬就缩头缩脑。没有文化，没有内涵，没有技能，没有任何现代文明意识，自然也不会有法律意识。法规一直在改进，时而因种种极端不公现象被人民所诟病，大体方向却是引导人们和平共存。老母鸡既没有这种意识，更身体力行地打破了这种脆弱的平衡，也就不能怪别人反扑了。尽管老母鸡最后依然无赖地侵占着公摊，却也不敢再对小姑娘叫嚣，也不敢对其他任何邻居不守本分。

如果我是那个小姑娘，我想我会让老母鸡的教训更深刻一些，居委消防警察，能用上的都用上，或许有人会说浪费社会资源，可纳税人纳税不就是希望能在需要的时候得到期待中的帮助吗？难道我不“浪费”这些“资源”，这些“资源”就不会闲置了吗？

我过了很久很久才明白，那些让你息事宁人的人，并不是因为你做的过分，而只是不尊重你，所以不看重你的权益，所以你的权益可以被牺牲，但是他们的精力、时间，任何属于他的权益，都不可以。

时间会磨砺你看人的眼光，困境更会替你筛选敌友，一旦分清了就再也不要委屈自己，不要上当第二次，不要再被所谓的冠以“以和为贵”的说辞所糊弄。

希望每个人都不会“被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