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孝!奉孝!奉孝……”
山呼般的呐喊声,将灰岩尖顶上的那只飞鸟惊走。
**前寨,云湾近二百人振臂。
甄皓仁站在他们中间,压了压手。
狂热的呼喝瞬间收声,四周变得平静。
“这次,我们经过努力,经过奋战,成功让**寨和孙家带来的危险,免于加身,让家人免于哭泣!”
“但危险并没有完全消除,**寨还有不少人,滞留在外,他们随时会反扑。”
“我们高兴的同时,一定不能失去警惕。”甄皓仁肃声,“回去的时候不能!任何时候都不能!”
甄皓仁带头,曹盖、公孙盛、章修文等亦一脸肃然。
云湾这近二百人的战后狂喜,才被稍稍压下去一些。
甄皓仁也才一挥手道:“回去!回云湾!务必小心!”
“是!”
一行人轰然应诺,才出寨门登船。
乌蓬、舢板、小蜈蚣…
大日初升,近百条船,浩浩荡荡搅动长橹,满载着各色战利品离去。
而残破的寨子里,**寨余下的人,惊惧地见船影远去,才望着满目破败的家园、遍地的尸首,男女老少,尽皆瘫坐在地,放声恸哭。
…
…
“老董。”
章麻子带着人离开**寨后,往东划船不久,就在一处开阔水域,望见了一条小游船。
那船头甲板站了一个身材厚硕的蓝衫中年人,正是雾隐明面大当家董宪。
“老章,厉害啊!”
董宪望着章麻子船上的那两具尸体,眼睛微眯着竖起大拇指,即便昨夜已经得到情报说**寨火光冲天、雾隐就知道云湾突袭成功。
但知归知,如今眼见为实,还是觉得惊人。
突袭,最重要就是隐秘。
云湾二十多条船,如何顺利夜航至**寨,是一个问题;到**寨外围,如何不惊动岗哨,又是一个问题;茫茫黑夜,如何让花承弼与孙建章,这两个关键人物逃不走,又是一个问题……
即便雾隐有着情报、线人优势,但让雾隐组织人手,来做这次突袭。
董宪没有一点把握能够成功。
“哈哈,老董,这次咱殊死一搏,主要是老天爷站在咱这一边。”
章麻子登上小游船,热络握住董宪的手。
“当然,还有老董你们的支援,这才是最重要的。”
“老章,漏点底嘛?我们雾隐都这么支持你们了,不说说,你觉得你过得去嘛。”
董宪笑着佯装埋怨。
章麻子一摊手,满脸无辜。
“老董,我都跟你说了啊?要不你想具体知道些什么,你告诉我,我一定明明白白跟你说。其实真没啥好说的,就划着船,带人过去,然后开干,真的全靠运气。”
“好好,信就是了。”董宪无奈,却是忽然叹气改口,“老章啊,真的,每当想起当时公孙盛几人去我那边、我委婉回绝他们的那一幕,真是恨不得抽自己一大耳刮子。”
“哈哈,他们已经是我的好贤侄了。”章麻子得意大笑,“你再怎么打他们主意已经不行了,不过雾隐、云湾两家亲如兄弟,我的贤侄,不就是你的贤侄吗?这又有什么不一样!”
“你啊……”
两位‘大当家’闲聊间。
汇合而成的小船队,也已经缓缓破浪动了起来,一路向北。
微风吹拂,水浪涛涛。
日头东升,前方双流石岛已经在望,小船队却是绕了过去,继续往北,走了不多远,就望见了一座小岛。
那岛上屋舍林立,人影绰绰,附近水上不断有船只巡逻。
章麻子隔着大老远,就解开衣裳,拿着鞭子,打着赤膊,高声喊道:
“王老大,章牧之来负荆请罪!”
“不该昨夜在**寨附近,训练下边的人;不该听闻花承弼与孙家孙建章密谋加害云湾,就怒火攻心,攻打了**寨;不该没有仔细嘱咐下边的人,杀死了花承弼;不该坏了王老大的规矩,扰乱了刺桐水域的秩序……”
“王老大,章牧之来负荆请罪!”
…
…
岛上。
章麻子的高喊,遥遥传来。
即有人小跑至一座小院前,小院中正传出嚎哭声——
“王老大,呜呜!请一定要为**寨做主,为我大哥报仇……”
咚咚!
这人敲门,“报!”
那嚎哭声稍稍停歇,里边亦传出一声“进来”。
推门进去。
院子里,一个蓬头垢脸的汉子——**寨花承弼的三弟花承业,正嚎哭着给王士诚下跪磕头乞求。
双流三个统领,则沉着脸站在王士诚旁边。
“说。”
“是。”这人立即汇报,“云湾章牧之,雾隐董宪,两人正乘船过来,章牧之不停高喊着……据哨探报告,他们船上还有花当家以及孙家孙建章的尸首。”
“大哥!!!”
花承业一听,涕泪齐下大嚎,怒急攻心,两眼一瞪晕了过去。
严横波挥手让那人出去,朝着王士诚沉声道:
“老大,雾隐近几年发展太快,如果**寨不是被他们渗透太多,怎能这么轻易就让云湾奇袭成功?就连咱们内部,我也不确定,有哪些人,都被他们渗透了。”
“再说云湾,纵是有着雾隐的内应支援,但能悄无声息夜至**寨,再加上那能退避精怪的神秘仪式,威胁更大。”
“更别说他们相互取长补短,联合一起,更是大威胁。”
“必须要趁他们刚起势头的时候,打击他们!”
王士诚面无表情没说话。
另一个统领房言蹊,即朝严横波道:“打,无论云湾还是雾隐,从来不是问题,可是打了之后呢?雾隐对我们有渗透,灵庭的密卫,也有渗透。一旦把云湾和雾隐除了,刺桐水面上,我们一家坐大,这是灵庭绝对无法容忍的,横波,到时你有什么对策?”
严横波依旧沉声,“无需除掉他们,只需将他们打残,让他们威胁不到我们就行。”
“这样能瞒得过官府吗?”
“难道就眼睁睁坐视着他们,威胁到我们在刺桐的地位?”
“我的意思是找一个能平衡两者的方案。”
“那你的方案呢?”
眼看着两人话语中忍不住带了一丝火气。
“够了。”王士诚才道,“你们先出去晾一晾章牧之、董宪,我要静一静。”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