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沈剑云立于马上,发出一声暴喝,眼中有惊叹,更有赞赏。
张光蛟这伙人打着他们的名义,在各地烧杀抢掠,残杀无辜百姓,他派人追杀了许久,但每次都被他们逃走。
人是张光蛟所杀,恶名却是他们来背!
此次张光蛟被杀,可谓是替他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张光蛟这位主将一死,其余人逃跑的溃兵顿时军心溃散,纷纷跪地投降。
沈剑云冷冷道:“不留俘虏!”
这群人根本不是兵,说他们是土匪都侮辱了土匪。
土匪尚知做事留一线,可他们所行之事却比土匪很为狠辣,无论老幼,全部屠杀殆尽。
一些试图逃走的叛军很快遭到了骑兵的围杀。
哀嚎,惨叫声响彻不绝!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之气。
……
“呼!”
周淮重重吐出一口气,强忍着头脑中的眩晕感,默默运转功法,恢复体内真气。
此刻他感觉穴窍内的真气几乎耗尽,可神奇的是,那些耗尽真气的穴窍之内又似有真气涌出。
这股恢复的真气比之以往要更加精纯,更加纯粹。
就连经脉,似乎也比以往更加宽阔,凝实。
自他成就先天以来,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情况。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刚刚的情况的确有些冒险,但不杀此贼,他心难安!
沈剑云不顾一众副将反对,策马而来,奔至周淮身前,翻身下马,拱手道:“不知这位英雄如何称呼?”
其实他已认出了这些人的身份——悬镜司。
毕竟这一身服饰太好认了。
作为叛军,他此刻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但他还是来了。
区区几人,却敢直面数千大军,这份胆魄与勇气令他佩服。
周淮抬眸望向沈剑云,吐出一口血沫,淡然道:“悬镜司,朱雀营掌营校尉,周淮!”
沈剑云点点头,自报家门:“骠骑营主将,沈剑云!”
周淮咧嘴一笑:“沈将军可是叛军……”
他也感到意外,这位近来名声传得沸沸扬扬的河南道叛军首领,竟然会来见他。
从某种意义上,他才是真正的“贼”!
“哈哈!”沈剑云大笑一声,摇头道:“待你恢复痊愈,我等你来抓我回去!”
周淮摇了摇头,道:“事情的经过我已知晓,我知晓沈将军是冤枉的,真正是的罪魁祸首是河南道行军大总管。”
“冤枉……”沈剑云喃喃一声,突然放声大笑,眼神变得复杂,无奈道:“冤枉又如何,一切都回不去了。”
多少时日了,他们被人人唾弃,成为过街老鼠,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们是被冤枉的。
沈剑云摇头道:“我们是外族,本就不受朝廷信任,如今又公然反叛,朝中诸公又有哪位会替我们出头!”
“又有哪位会愿意为我们得罪他们背后的势力!”
自始至终,他就明白,他们没得选择。
比起他们这些外族,河南道行军大总管与巡抚显然更受朝廷重视,也更被信任。
他们被剿灭,估计也是朝中许多人希望看见的。
朝中不知有多少勋贵子弟在等着这一战捞功勋。
若他们是冤枉的,朝廷出动大军的意义又何在?
此事若是真的传出去,损失的反而是朝廷的颜面。
退一步来讲,有了这件事,朝廷也有理由对各族开战。
他们的话真的有人听吗?
如今公然反叛朝廷,就算是查清了真相又如何,反叛就是反叛,这个罪名是无法抹除的。
周淮默然。
沈剑云所说他又如何不知。
朝廷中的权利交锋,从来不是那么简单的。
周淮回头望了眼城外的尸体,那一位位战死的老兵,以及战死的那位朱雀营校尉,沉默半晌,突然笑了。
“那又如何?”
周淮平静反问。
沈剑云一愣,诧异的看着周淮。
周淮缓步走至张光蛟的尸体旁,低头看着那具瞳孔大睁的尸体,拔出那柄亮银长刀,染血的刀身映照出一双冰冷眸子。
“在人世,行天命,忧国忘家,捐躯济难!”
锵!
长刀落入鞘中,刀音铮然!
周淮转身看着沈剑云,无声笑了笑,平静道:“天下大势,朝中争斗,与我何干,但求无愧!”
“顺我心意!”
行军大总管也罢,巡抚也罢,亦或者是朝廷的颜面,这些都与他有什么关系!
周淮凝视着沈剑云,掷地有声:“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衡量!”
沈剑云微微一怔,突然笑了起来:“好一个问心无愧!”
他混迹军中几十载,竟然还不如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
他深深地的看了周淮一眼,笑道:“老子不走了!”
他本想待此次事情解决后就带人远遁进入十万大山,从此躲入山林不问世事。
可这样离开,那他岂不是真得背个叛军的骂名,受人唾弃。
“来人!”
沈剑云大喝一声,看向一众副将,冷声道:“集合兵马,我们不走了!”
众多副将先是一愣,突然爆发出阵阵欢呼。
“大人英明!”
“娘的,老子可不想就这么灰溜溜的离开!”
“杀了那些个狗贼!”
“你们……”沈剑云神情一怔,无奈苦笑,原来他一直猜错了。
一直以来,他都想保全这群弟兄的性命,却忽略了他们的真正想法。
沈剑云嘴角浮现一抹笑容。
……
河南道,巡抚衙门,
卢万盛眼眸微闭,脸色略显阴沉,粗眉紧皱在一起。
在他的手边,放着一份最新的情报。
张光蛟兵败,五千人全部被杀。
良久,
卢万盛缓缓睁开眼,冷冷吐出一语:“废物!”
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五千多人,竟然连几个悬镜司校尉都解决不掉。
算算时间,距离朝廷大军来河南道也不远了。
“来人!”
话音落下,一众副将自堂外走来。
“大将军!”
卢万盛抬眸望向堂外,目光阴沉,冷声道:“集合兵马!”
“剿灭叛贼!”
他倒想看看,这群悬镜司校尉究竟有什么了不起的。
五千人不行,那就一万人,两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