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前,厮杀惨烈异常。
纵使众多悬镜司校尉都是锻骨境以上的武者,可也有气血耗尽的一刻。
他们面对的不是寻常流民叛军,而是伪装成的叛军的真正军士。
这些军士大多都粗通武艺,其中也不乏武者,更要时刻防备落下的箭矢,本就心力损耗严重。
牺牲对于悬镜司而言,是最为常见的事,众人即便心中悲痛,也只能强忍悲痛继续战斗。
可能的别的营中关系并不太好,但他们营中不同,虽然平时大家经常开玩笑,但在关键时刻,是可以将彼此性命交托的。
小六是他们几人当中年纪最小的,但加入悬镜司却足有六年。
胡昆望了眼自战场之外涌来的叛军,冲至周淮身前,大声道:“大人,您是先天强者,我等为您杀出一条血路,掩护您离开!”
他不觉得这个时候还能有援军前来。
他们这么点人根本守不住的,再战下去,所有人都要死。
他们连先天都不是,想要杀出去,根本没有可能。
众人默默相视一眼,眼神很快变得坚定起来。
“滚蛋!”
周淮冷笑一声,一刀砍死一名上前的士卒,冷声道:“老子需要你们来开路吗?”
他要是想要离开早就离开了,又何需等到现在。
该逃的不是他,而是这些所谓的“叛军”!
他体内的血丹顿时喷薄出滚烫的煞气,眼眸泛红。
血煞魔功,开!
亮银长刀之上,一抹猩红的煞气覆盖刀身。
手起刀落,一颗颗人头滚落在地!
浓郁的血气缠绕在周身,一身黑色的衣袍也被侵染的通红,身上的鲜血已分不清是敌人的是还是自己的了。
胡昆咬咬牙,怒吼道:“弟兄们,杀!”
话音落下,率先杀了上去!
他一直都是一个惜命的人,以前老想着,以后有危险他就逃。
可此刻他仍然义无反顾的冲了上去。
内心忍不住自嘲,希望下辈子他能够胆小一点吧!
八人宛如一根锋锐的箭矢,凿入了叛军大阵当中,拦下了涌来的叛军。
周淮一人冲杀在前方,脚下是横陈的尸体。
“在人世,行天命,忧国忘家,捐躯济难!”
整齐的唱喝声响彻四方!
城墙之上,原本心生怯懦的众人似受到感染,不再后退。
望着那一位位曾经臭名显著的悬镜司校尉,他们心中忽然有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感。
“弟兄们!”
有老卒拔刀怒喝,续发皆白,声音却是振聋发聩:“我等还是男人吗?”
“带把的,站着撒尿的,随老子杀出去!”
城门后,有许多士卒持刀杀出。
张光蛟脸色难看,怒骂道:“都爱趁英雄是吧?”
他心中感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愤怒!
“那老子就让你们当一回英雄!”张光蛟冷笑一声,冷喝道:“继续放箭,射死他们。”
“谁砍下他们的人头,赏银五百两!”
先天又如何,他这五千多人,就是磨也能将其给磨死了。
就凭这些土鸡瓦狗,也妄想抵挡他的大军。
等他入城,定要杀个血流成河,一个不留!
周淮眼中早已是一片猩红,早就记不清自己砍杀了多少人。
一百,两百?
还是五百?
太多了,数不清了。
此刻他也感到了力竭,体内血丹内的血煞之气近乎干涸,整颗血丹都缩小了一圈。
就算血煞魔功可吸收血煞之气,但也需要时间来吸收,在这厮杀当中,他根本就无暇吸收煞气。
若非先前他再次冲开一百零八穴窍,恐怕早在一刻钟前就已力竭。
他的头脑眩晕,仿佛随时都会晕过去,不断咬舌刺激心神,强迫自己清醒。
周淮凝望着马背上的张光蛟,眼神突然发狠。
就是现在!
足下涌现金光。
神通,纵地金光术!
刹那间,他的身影穿行过拥挤的叛军,横跨十数米的距离,被鲜血染红的寒刀直指张光蛟。
刀气掠过二人,头颅滚落在地!
张光蛟脸色一变,眼中浮现惊骇,惊恐的翻身滚落下马。
“混蛋!”张光蛟摔落下马,惊怒交加,大喝道:“快,拦下他!”
“不,杀了他,给我砍死他!”
张光蛟快速后退,满脸的心有余悸:“杀了他!!”
“杀了他赏黄金百两!”
作为一营统领,他本身也是一位武者,只是这么多年早已不再厮杀,战斗经验生疏,再加上长期沉迷于酒色,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周淮突袭之下,反而自乱了阵脚。
四周的军士立即向着周淮围杀了上来。
周淮脸色阴沉,心中可惜,若非自己真气损耗严重,这一击完全可以命中对方。
见周淮被阻拦住,张光蛟重新恢复镇定,冷笑道:“小子,老子待会定要将你剥皮抽筋,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能!”
“轰隆隆!”
陡然间,地面轻震,碎石在地面上跳跃。
震耳欲聋的声音从远方滚滚袭来。
众人下意识的望去,只见远方黑压压的一片迅速席卷而来,宛如一团黑云覆盖在大地之上。
待那黑云靠近,众人这才惊骇的发现,那是无数的骑兵。
一杆立起的“沈”字大旗在劲风中飘荡。
张光蛟脸色大变,惊道:“沈剑云!”
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城池,他的眼中涌现出强烈不甘,大喝道:“撤!”
“快撤!”
面对沈剑云的骑兵,他这点人根本没有胜算。
骠骑营中的士兵大多是外族,精擅骑术,又都是精锐,他们能够获胜的几率很小。
张光蛟在亲卫士兵的掩护下仓惶撤退
见主将开始撤退,其余士卒军心动摇,也纷纷溃散开来。
“杀!”
雄浑的喊杀声震动四方!
一轮轮箭雨从高空落下,收割了一大片。
沈剑云策马冲在前方,望着前方惨烈的战场,心神大震。
好惨烈的战场!
没想到就这么点人,竟能挡住张光蛟的数千人马。
他的目光很快便被那立于尸山上的青年吸引。
城门前,一个少年傲然而立,肩膀处插着箭矢,拄着刀,一双眼眸泛着红芒,令人心生敬畏。
在其身后,一位位重伤的悬镜司拄到而立,身上插满了箭矢。
“好个汉子!”
沈剑云忍不住赞叹一声,心生敬佩。
正当沈剑云心生困惑之时,却见那青年忽然翻身上马,向着溃逃的叛军追赶而去。
“他是想……”沈剑云忽然明白了那青年的意图。
仿佛印证他猜测一般,下一刻,便见那策马疾驰的青年忽然跃上马背,脚下重重一踏,借力前冲,身躯尚在半空,抬手掷出了手中配刀。
“噗嗤!”
“嗬嗬……”
仓惶撤退的张光蛟突然瞪大了双眼,口中鲜血喷吐,不甘的低头看向刺破心脏的半截刀身,眼中涌现出难以置信。
“怎么……怎么会?”
喃喃话音落下,身躯一沉,翻落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