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治水录 第3章 苍生泣血

作者:作家清风揽月 分类:修真 更新时间:2025-03-17 03:5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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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之滨的礁石上凝着盐霜,浪涛卷来龙族破碎的鳞片。渔民蜷缩在岩洞里,用海藻汁涂抹被弱水灼伤的皮肤,孩童哭喊着抓挠脖颈——那里正生长出鱼鳃状的溃烂肉芽。

禹站在龟山裂谷边缘,青铜鼎的锁链缠绕腕间。他俯身触碰岩壁上渗出的幽蓝液体,指尖立即覆满冰晶。鼎中沙哑声音再度响起:“这是共工的血泪……他在疼。”

三日前的场景在禹眼前闪回:当他跃入地脉裂隙时,青铜鼎爆发的青光竟逼退了弱水虫潮。此刻地壳深处传来规律的震动,仿佛盘古的脉搏正在逐渐衰竭。

“禹!快看北边!”随行的老猎人突然惊呼。天穹裂缝处垂落万千银丝,仔细看去竟是凝固的弱水,每根丝线末端都吊着挣扎的生灵——有被冰封的天将,有长出龙尾的凡人,还有半截身子已化成水的九尾妖狐。

昆仑墟方向突然升起金色光柱。西王母的祭天仪轨穿透云层,八十一只青鸾衔着玉符环绕光柱飞舞。禹感觉怀中龙族内丹发烫,敖广临终的画面再度浮现:龟山深处,三千弱水虫正在啃噬一条横贯地脉的金色锁链。

“那是盘古经脉……”青铜鼎的声音带着震颤,“若被咬断,地火将焚尽四海。”

话音未落,整座龟山剧烈摇晃。禹踉跄间抓住岩缝,却摸到满手黏腻——石缝中渗出漆黑的脓血,隐约可见虫卵在其中蠕动。鼎身饕餮纹突然睁眼,将脓血吸食殆尽。

九幽血海泛起漩涡,波旬赤足踏着尸骸走来。她指尖缠绕着从禹身上剥离的气息,轻轻吹向血海中沉浮的怨魂。那些魂魄立即扭曲成共工的模样,嘶吼着撞击阴阳两界的屏障。

“父神,为何不让我去会会那小郎君?”波旬舔舐着唇边血珠,“他眼里烧着的火,比阿修罗的业火还要烫人呢。”

冥河老祖的白骨王座发出吱呀声响:“等弱水虫咬断第三根盘古经脉,他自会跪着求我们收下那团火。”

昆仑墟祭坛上,西王母的乌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陆吾神虎衔来第七颗续命金丹,却被她挥手打落:“不必了,让瑶池金莲准备好接引那人族少年。”

最后一枚玉符嵌入仪轨时,龟山地脉突然喷出百丈血泉。禹被气浪掀飞,青铜鼎在空中急速旋转,鼎耳锁链绷直如弦。他看见血泉中浮起半具神躯——正是共工被弱水侵蚀的下半身,左腿已化作无数扭动的弱水虫。

“抓住锁链!”鼎中传出厉喝。禹本能地扑向最近那条锁链,掌心被铁锈割得血肉模糊。青铜鼎发出远古战鼓般的轰鸣,将共工残躯重新拽回地底。

凡间,有崇氏幸存者聚集的岩洞突然塌陷。少年们抱着哭闹的弟妹跌入地下河,却在河底看见骇人景象——无数人族与妖兽的尸骸被弱水虫串联,如同吊线傀儡般悬浮水中,随着地脉震动跳起诡异的舞蹈。

“娘……娘亲!”一个女孩突然尖叫。她失踪三日的母亲正在尸群中微笑,脖颈处却缠绕着幽蓝虫丝。当女孩伸手触碰的瞬间,虫丝闪电般刺入她的瞳孔。

禹在地脉裂隙中听见了这声尖叫。青铜鼎剧烈震颤,饕餮纹路溢出黑血:“来不及了……盘古心脉已遭污染。”

东海突然掀起反常的平静。幸存的龙子浮出水面,看见弱水正在凝结成镜面。镜中映出的不是天空,而是地脉深处景象:三根金色锁链中的第一根已然断裂,缺口处涌出熔岩般的赤金液体。

“地心血……”老龙王临终的警告在龙子耳边炸响。他发疯似的冲向昆仑墟,龙角却撞上西王母布下的结界。青鸾的利爪撕开他的鳞片,衔着染血龙鳞飞向祭坛。

禹的右手开始石化。从指尖蔓延的灰白色纹路中,他看到了盘古经脉的走向——那些金色脉络此刻爬满黑斑,就像得了溃烂之症。青铜鼎突然挣脱锁链,鼎口倒扣将他笼罩。

黑暗中响起远古战场的嘶吼。禹看见无数与自己容貌相似的身影在治水,有持耒耜疏通河道的老者,有驾应龙斩妖的青年,还有位戴帝王冠冕的男子正将九鼎沉入海眼。

“历代禹王……”他触碰最近的幻影,那身影却化作泥沙消散,“原来这鼎是……”

地面突然塌陷。禹随着碎石坠入地心空洞,青铜鼎在空中分解重组,化作青甲覆在他身上。在空洞中央,他看到了盘古经脉的本体——那是一棵倒生的金色巨树,根系缠绕着跳动的心脏,此刻三条主根已断其一。

弱水虫群正啃噬第二条主根。虫潮感应到生人气息,突然调转方向扑来。青甲胸口饕餮纹张开巨口,吞食最先抵达的虫群,但更多弱水虫从四面八方涌来。

“用息壤!”鼎的声音在甲胄内回荡。禹将染血的掌心按上心口,凤凰烙印绽放金光。被光芒照到的虫群瞬间汽化,但地心血喷溅在青甲上,竟腐蚀出缕缕青烟。

九幽血海翻起滔天巨浪。波旬看着水镜中苦战的禹,笑得花枝乱颤:“父神快看!那小郎君要变成盘古的陪葬品了!”

冥河老祖却眯起眼睛。他看见禹背后浮现出模糊的虚影——那人首蛇身的轮廓,分明是早已陨落的女娲。

昆仑墟祭坛轰然崩塌。西王母吐出一口金血,在彻底消散前捏碎了最后的玉符。已经抵达龟山上空的青鸾群突然转向,如流星般撞向地脉裂隙。

禹在爆炸的气浪中抓住第二条主根。息壤之力顺着掌心注入,金色脉络暂时停止溃烂。但第三条主根处传来清脆的断裂声,他转头看见共工残魂悬浮空中,手中握着由弱水凝成的巨斧。

“让开。”共工的声音夹杂着虫群嗡鸣,“盘古不该继续束缚这天地。”

青甲胸口的饕餮纹发出咆哮。禹迎着巨斧踏出一步,脚下绽开八卦虚影:“你听见那些哭声了吗?地脉每断一根,就有万千生灵……”

巨斧劈落的瞬间,龟山地面窜出无数青铜锁链。西王母消散前的最后布局终于启动,瑶池金莲从裂缝中绽放,硬生生挡下共工这击。

禹趁机将息壤按入第三条主根。金光照亮地心空洞的刹那,他看见盘古心脏上插着半截定海戟——正是颛顼刺穿共工的那柄神器。

“原来你也在疼。”禹握住戟柄的瞬间,万千记忆涌入脑海。他看见共工诞生于天河初开的黎明,看见他被其他古神排挤的万年孤寂,最后定格在共工触碰不周山时,眼角那滴未被弱水污染的泪。

当禹拔出定海戟时,龟山方圆百里的弱水突然倒流。九幽血海中的波旬惨叫一声,手中缠绕的因果线尽数崩断。而地心深处,共工残魂握住那滴逆流而上的泪,在消散前轻叹:“原来疼的不止是我……”

三日后的黎明,第一条盘古主根开始自我修复。昏迷的禹被冲上海滩,身旁青铜鼎的饕餮纹多了一道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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