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样做,真的好吗?”万仁信从暗中出现,一脸疲态。
万小千的把戏,当然是会告知他的。
看似是让万芷素去考察苏寻,其实是让她判断,苏寻是否是合适的道侣人选。
当初他也提过让素素和苏寻成为道侣,让他们成为以后万家崛起的希望,却被万小千骂醒,最终幡然醒悟,勘破丹师荣耀,成功筑基。
可惜筑基之后,他立刻遭到了信念的毒打。
什么炼丹师,什么筑基期,什么化血钩?想活命还是要靠人家给你的活路,靠人家的大度。
筑基庆典后,看着炼制出来用来威慑四方的化血钩,他忽然觉得,他一直引以为傲的万家,家风良好,团结一心的万家,竟然也不过这样。
他想不通是怎么回事,但更信任万小千了,特别是相信他对家族方向的把控。
而在万小千从紫竹林回来后,对他提出万家真正的祸根时,万仁信更是如梦初醒,尽心传授药理知识,尽力培养年轻炼丹师了。
此次万小千故意撮合素素和苏寻,他虽不情愿,却也没有阻止。
“叔祖,我刚刚对素素姐说的是真心的,我们万家不能决定她的人身大事。”万小千正色道,“过去我制止叔祖,是为了保护她的道心。如今我这么做,是因为素素姐会成为万家的依靠,而不是需要保护的人。给她和苏寻创造机会,也是真心觉得,苏寻是一个良配。”
万仁信沉默了,他发现自己这个筑基期,似乎在万小千心里已经没多少权威了。
“你对他的评价,竟然这么高?”万仁信道。
“在苏寻微末时,我想要资助他,被他拒绝,但我仍然拉进双方的关系。”万小千道,“以前我不明白原因,直到他猜到陈景行,邀请了十多名炼丹师来到青阳县后,我才意识到,原来他和陈景行竟在同一高度。”
他最开始想投资苏寻,是因为他的三灵根,后来继续拉近关系,是因为他拒绝了投资。
万仁信:“你是说,他会是下一个陈景行?”
苏寻能猜到陈景行的做法,代表两人的某些想法是重合的。
万小千回答:“或许更可怕,是吸取了陈景行教训的下一个陈景行。可是,即便他未来和陈景行的道路不同,两人的某些东西,也是他人不具备的。”
万仁信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你是说心境?”
他正是领悟了修仙先修心,才成功勘破荣耀,筑基成功。
但见证了陈景行的布局,又觉得自己的这点心境太小家子气了。
万小千点头:“是的,所有高人都说道心重要,可在常人看来,道心再坚定,也弥补不了资源的差距。
苏寻在符道有成之前,修行再刻苦也就练气五层,比我这五灵根好一点,连筑基家族的四灵根都比不上,和同样是三灵根的素素姐相比,更是云泥之别。
因为缺少资源,导致天赋努力比不上投胎的例子数不胜数,导致我们很难去重视,道心对于修行的作用。比起虚无缥缈的心境,还是想办法赚取资源作用更大。
然而,苏寻依旧放弃了,从我这里获得资源变强的机会。”
万仁信有些迷茫:“是啊,这是为什么呢?”
心境可以在关键时候起到作用,这个他也知道,可为了这点作用,平日就放弃那么多,真的值得吗?
苏寻拒绝万小千的时候,可没经历庆典之变。
万小千摇头:“我理解不了,所以我不是苏寻,或许有些人,天生就适合修行吧。”
……
“练气八层,成了。”
最后一缕运转周天的气息回归丹田,修为顺利突破,苏寻感到有点不真实。
距离和素素最后一场交易,已经过去了二十五天,他的修为又突破了一层。
墨舞在空中飞舞,似乎在邀功。
苏寻笑道:“辛苦你了,若无你的聚气符,我不会修炼的这么快。”
若无墨舞,恐怕自己要到这一步,至少要花费十年。
感受到苏寻的情绪,墨舞的飞行姿势更加欢快。
墨舞制作六级灵符虽然步骤麻烦了点,但在灵石足够的前提下,制作五级灵符还是没问题的,在五级聚气符的辅助下,苏寻的修为积累速度飞快,两月堪比一年之功。
到了突破边缘,苏寻做了一件冒险的事。
他在修炼路线上,用四条经脉容纳水属性灵气,用两条经脉容纳火属性灵气。
这是苏寻把万小千当成试验对象,从他那里反馈回来的修炼成果,又加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虽然不属于主要经脉,但这额外的属性利用,在消磨瓶颈的过程中,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一点细微的助力,都是在超越人体极限的叠加。
原本苏寻没打算一下子增加这么多经脉,但一想到自己有回光符,底气也充足了点。
反正自己规避了风险最大的路径,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损耗两三年寿命,但节省的修炼时间可不止两三年。
这样的风险,是完全值得的。
“我的思路完全正确,只要制造出可以映照经脉运行的法器,承载我的修行成果,筑基期的瓶颈对我而言,就不再是天堑,甚至在筑基之后也大有裨益。”
苏寻感觉前路的迷雾,似乎都散去了许多。
距离和蔡君扬约定的日子还有五天,苏寻先回家待了两天。
苏寻的父亲也曾是修士,但资质不佳,修炼二十年也就练气三层,原本是个灵植夫,为赚大钱跟商队出了两次青阳县后,就放弃了修仙。
修仙者使用的货币,一枚灵钱就能换一两凡人的白银,十枚灵钱,就足够五口之家一年用度,只是不允许大量挤兑而已。
在甘当凡人,不再食用修仙者的灵谷后,苏父体内的法力被五谷和酒肉之物污秽,也退化成了真气,只能算身强体壮的凡俗武师,但日子过的挺滋润。
法力不纯,无法动用法术,苏父就从灵植夫转行做了木匠,娶了一位只修炼到练气一层,同样放弃修行的绣娘,也就是苏寻的母亲。
苏寻被测出三灵根时,父母都劝苏寻不要修仙,以他们的积累,不修仙还能生活富足,可踏上修行路,十两白银难买一枚二级聚气符。
况且,青阳县的凡人被保护的很好,无论是妖兽作乱,还是外来流匪入境,都是修士出手解决。
有战斗,就有伤亡。
他们亲身体会过修仙之难,不愿意孩子受苦,亦不愿舍弃凡人的安稳。
若投身豪门,倒是能获取一些资源,修炼容易点,三灵根也不怕没人收。
只是豪门以恩养人,承受他们的恩惠太多,遭逢变故之时,你的命就不再是自己的了,除非做那忘恩负义之事,这样还不如苦点累点。
若是受不了修仙之苦,回到家里就更好了。
苏寻能理解父母,但自己的人生,终究要由自己决定,他不能为父母而活。
若是不修仙,他连离开青阳县都做不到,对修士来说再平凡不过的毒虫猛兽,对凡人而言就是生死劫难,苏寻无法忍受自己,一辈子困在一亩三分地上。
于是,在能够自食其力后,苏寻就搬到了紫竹林独居,避免整日被父母念叨修仙的困难。
只有新年和中秋,他才会回家一趟。
至于斩断尘缘?上古有这种说法,甚至有人自灭满门以证道心的,但这样做的都入了魔。
心中尘缘若断,何需刀兵明志?
此次还家,苏寻问了一句父母对重新修仙的想法,但见他们沉溺于凡人之乐,也就不再多问,只是留下了一些灵钱,让他们日子过的轻松点。
金丹真人天寿五百,可若是减去闭关苦修的时日,也未必能得百年逍遥。
若不能为修行路上的成就而欢愉,为沿途的风景而欣喜,走上仙途只是徒增困恼。
凡人有凡人的好,只是这个好,终究要有人保护,他们相信青阳县会一直如此,就让他们相信下去。
父母生养自己,未曾有亏欠,除了劝阻自己修仙,其它地方都待自己极好,苏寻修行不是为了父母,但若有能力,保他们百年安康也是应该。
此外,苏寻还将自制的护身法器,伪装成手环模样,戴在父母手上。
受限于手艺和水平,手环保命效果不强,但遇到寻常危险,支撑到修仙者赶到应该没问题,青阳修士皆以庇护凡人为己任。
两日后,苏寻再度离家,踏上仙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