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请苏符师指路吧。”
姜汐月将怀里的女孩放在地上,又对陆大宗师说,“还请陆先生在此地观察气机变化,静候晚辈消息。”
陆大宗师眉毛一动:“也好。”
虽说这几天已经观察过地势,但既然姜姑娘这么说,应该是有缘由的,或许是以防万一吧。
他知道,这位姜姑娘虽然年纪不大,但阵道水平已达宗师之境,这样的安排必有道理。
被放下的女孩有点舍不得,但也没有撒娇,转身就去找哥哥玩了。
离开墨园,姜汐月拿出一张灵符,然后掐了一个印法,一道特别的法术笼罩在两人身上。
“这是缩地成寸符。”
姜汐月解释一声,率先迈出一步,只是闲庭信步,却已经迈出二十丈的距离,仪态不失。
苏寻也跟上去,与她并行。
缩地成寸符的品级他也不了解,但速度类的灵符他了解,能够同时作用在两个人身上,一步二十丈,而且还能像神行符一样持续一段时间,这灵符起步就是七级。
根据使用体验推断,这张灵符的速度只是表现,真正涉及到的是空间。
她果然出身不凡。
“苏道友,能否讲一些这里发生的有趣事情?”姜汐月忽然问道。
苏寻摇头:“我平日在紫竹林苦修,连青阳县都没有离开过,只是偶尔听别人讲过一些外界的故事,在见闻上差别人太远,就不献丑了。”
若是面对别人,或许他会把前世的西游记,三国之类的故事拿出来哄人。
可是面对一个修炼因果之道,修为令人无法看穿的人,贸然讲述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故事,万一被她推算出来什么,那可就后悔莫及了。
最好是少说多听。
姜汐月轻撩秀发:“那我跟你讲一个吧,你有没有听说过,以因果得证大道的水月天尊?”
苏寻诚实的回答:“没有。”
“那就讲这个吧。”姜汐月开始讲述。
在聊天过程中,苏寻发现的姜汐月,和刚刚陆大宗师在场时有些不一样。
似乎卸下了一些伪装,变得活泼了一点,说话也更平常化了一些。
她应该不喜欢正经的说话方式吧。
“在近古开端时期,天帝历劫转世,有一个同胞兄弟,是修行因果之道的天纵奇才,和天帝转世身不合,当他知道兄弟是天帝时,就借用因果之道,夺走了天帝一半的气运,修成了天尊,名号为万劫天尊。”
“上古时期还没有仙朝,虽然有仙凡之别,滥杀凡人会有天罚降临,可是仙人手段也不止是杀伐,即便是气运护体的世俗王朝,也只是仙人用来争夺利益的工具,芸芸众生苦不堪言。”
“天尊认为这是天帝的失职,就以同胞血脉作为联系,逆转了因果,夺走了天帝的位置。”
夺走天帝的位置!
苏寻被这个故事惊呆了,虽然不能窥见这个世界的全貌,但飞升仙界是无数修仙者的追求。
天帝应该就是指仙界之主吧。
听到天帝这个称呼,苏寻理所当然的,将仙界和神话传说中的天庭对应上了。
夺走天帝的位置,这位名号为万劫天尊的大能,到底是何等境界?
“所以万劫天尊,就是现在的天帝?”苏寻问道。
“这倒是没有。”姜汐月笑着说,“在天帝的位置上坐了没几年,天尊就忍受不了,向天帝认输,求对方重新回去,可是天帝已经在人间躲了起来。一直求了九百九十九年,天帝才终于现身,回到天上。
万劫天尊也将名号改为水月天尊,回到了人间。”
苏寻:“……”
这种事情,应该是上古秘闻吧。
他不觉得天帝翘班这种事,可以在外面随便传播。
姜汐月继续讲述:“兄弟和解之后,天帝与水月天尊一起,选择大周先祖姬氏,一起创建仙朝体系,并世代完善,如今仙凡地位之差难以改变,但凡人的处境,已经比上古年间好了许多。”
苏寻表示认同。
维护秩序的王朝有力量制衡仙人,和没有力量制衡仙人,那是截然不同的处境。
以巡天司的好名声判断,他们做得还不错。
这个故事,也让他眼界开阔了一些。
“我姜家是水月天尊之后,因果之道虽然凶险,但水月天尊的传承,也有减少风险的方法。”
姜汐月话锋一转,“所谓因果之道,就是研究世人与万物联系的道路,你有这方面的天赋,若是想要悟道因果,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不识……青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苏寻道,“我对因果之道并无天赋,只是旁观者清,才有了一些看似新奇的观点,如果身陷因果纠缠,恐怕连这点眼光都要失去了。”
这话也是完全真实的。
苏寻如果擅长算计,或是在人际交往上有天赋,那就不会在紫竹林苦修六年了。
蔡家和万家哪个关系搭好了,不能让他多赚点修炼资源?用得着辛苦画符?
他对万家变故,看的比万家本身多一点,也是因为他心理年龄大一些,又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而已。
姜汐月道:“可你身上的因果之线,比旁人坚固太多。”
“姜姑娘有所误会。”苏寻微笑着说。
“误会?”
“紫竹林到了。”
苏寻在缩地成寸符的加持下,走到住所附近的水潭边上,踏在水面上,“我发大宏愿,六十年成金丹!这是我曾经在此许下的宏愿。”
无形的力量,笼罩在苏寻身上。
这股力量对苏寻,都近乎微不可查,对旁人来说就更加不存在。
可是在参悟了因果之道的姜汐月眼中,苏寻已经与这片竹林,甚至整个青阳县产生了因果纠缠。
“六十年金丹,山神法旨,原来如此。”
姜汐月明白了什么,“只是我还有疑惑,你明明不知道这里面临的危机是什么,为什么还要立下大宏愿?”
“心有所感而已。”苏寻从容回答,“我喜欢这里的环境,就想要这里的景象长久一些,仅此而已。”
修仙者的直觉不讲道理,强大的修士,能在一定程度上略微预知祸福。
而修士的本心,也是难以理解的。
苏寻用了六年,才将他人当做镜子,照见了一丝自己的内心。
“你的大宏愿,能和此地产生这等程度的联系,果然天生亲近因果之道。”姜汐月道,“你因大宏愿受到约束,却也因大宏愿受益,看来往后六十年甚至更久,都要和此地脱不开干系了。”
苏寻没有回答。
大宏愿无法直接产生助力,但冥冥之中,也会给他提供一些帮助。
比如杨家这次机缘,可能落在自己身上,也可能落不到。
有了大宏愿,他获得机缘的概率就大一点,但能获得多少,依然是看自己的表现。
如果自己不争气,机会溜走也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