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刺目白光闪烁,东山慎不由闭上了眼睛。
而不过短短一息之间,那道强烈的白光似乎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寻常时候的LED白光。
这光亮太熟悉了,哪怕闭眼都能通过眼皮感受出来。
耳畔不再是上田养志看的猫和老鼠声响,而是列车行进时候的轨道音,鼻子传来了冷冽的金属气味和淡淡的工业清洗剂残余。
他睁开眼睛,确认了自己已经在一列行进中的列车上,车窗外的漆黑场景偶尔夹杂着应急灯光在视线中飞掠。
入目的场景没有像游戏缩略图展示的那么昏暗血腥,相反,整洁白亮,和他平常坐的南北线地铁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细节上看甚至应该是同属东京Metro公司。
地铁列车一般会在使用三十年左右替换,这说明了这次游戏距今的年代并不久远。
至少操纵的这个角色不会相隔太久。
环顾一圈,这节车厢只有他孤零零一个人,而其它车厢的通道被东西封闭起来,无法查看。
抬头看了眼站点行进表,现在正从八丁崛朝筑地前进。
“这是......日比谷线。”
日比谷线,往返中目黑与北千住之间的地铁线路,经过东京相当繁华的核心区域,是条繁忙的地铁线路。
他看了看车窗的倒映,能隐约看清“自己”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穿着应该是上班族的西装,身边有个公文袋,一束鲜花,口袋里有个手机。
公文袋里有几份打印装订好的方案,详情是模糊的。
鲜花是一束粉红色马蹄莲,上面插着一张卡片,从内容上看,是送给结婚一周年的妻子。
手机显示凌晨一点,这个时候,列车应该是已经停运才对,就算睡着也会在终点站被叫醒。
手机不能人脸解锁,需要一个六位数密码。
但他没有前身的记忆,也不存在提示,所以暂时不知道密码。
锁屏图是一张两人亲密合照,眼睛被模糊处理,通知上显示LINE有许多条通知,最后一条来自于十六分钟前。
看看信号,无。
也就是断开信号的时间最早在00:44分。
这点信息不清楚是不是一定有用,可以先记下。
“果然,游戏里不能动用现实的能力,只用使用所操纵角色的性能。”他很明显感受到了蕴灵火眼的能力消失,就连身体精力一下子都弱了不少。
这点并不奇怪,否则就相当于作弊了。
不过也不一定全部游戏都这样,可能存在某些游戏直接调用的就是玩家的本体数据。
思索间,一阵悦耳音乐从喇叭响起,但在这空荡荡,只有一人的列车中又是显得那么的突兀、古怪。
【即将到达的是筑地站......筑地站到了。出口位于左侧车门。前往筑地市场方面的乘客,请从左侧车门下车。下车时请注意拿上随身重要物品。】
列车缓缓靠站,筑地站台出现在了东山慎的视野之中。
站台目前是空无一人的状态,但不像列车整洁,能看出四处散落不少杂物垃圾,而且装饰都显得特别老旧,不像他所处的那个年代,就像是放了十几年没有维护,但偏偏还能维持运转的模样。
车门缓缓打开,列车停在站台,再也没有动静,也没有任何提示音,仿佛这就是终点站,不再打算前进。
但,最奇怪的不是这个,而是列车的右侧门也打开了,并且也有一个站台,相当现代化,明显更加整洁,更符合逻辑。
所以,第一个问题,他该下哪个站台呢?
以角色身份背景来看,他就是一个寻常人,今天因为加班,坐上末班车回家,带上了预定好的鲜花,准备亲手送给结婚一周年的妻子。
所以他的目标只有一个,活着逃离这个已经不是正常地铁的站点,回家。
但明显这地方进来了就难再出去,必然需要达成什么条件。
他拿起公文包和鲜花,这些东西占用了他一只手,包提着,花夹着。
现在他不清楚这些东西有没有用,最好就是先暂时拿着。
第一次,他决定遵守广播提示,从左侧那个凌乱的车站下车。
而就在他踏出车门的瞬间,刚嗅到一点淡淡的腥味,车门立即嘭声关闭,不给他一点倒退回去的机会。
列车没有开走,依旧静静地停靠在站点,只是所有车门都没有打开。
东山慎仔细看着地上的杂物,基本上什么东西都有,从公文包到安全帽,从眼镜到外套......
就像是突然间在站台或者列车上爆发了什么大恐慌事件,人们纷纷不顾一切地逃跑,拥挤间顾不得随身物品。
结合日比谷线这条铁路,他第一时间能想到的就是95年的沙林毒气事件。
四周没有能提示日期和时间的东西,但装饰风格确实像那个年代的产物。
“这是......单人手持式地钻?地铁有这种东西正常吗?”
东山慎发现了这个不太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捡起来晃荡两下,里面甚至还有不少油。
东山慎眉头一皱,再次重新打量起地上的杂物......安全帽、锤子、工具包......
这些东西......这是有一支施工队也陷入了混乱之中?
不对,看这些东西,虽然不少布满了使用痕迹,但有些还是能够看出来,明显比另外的杂物要新一点。
所以......
咕噜咕噜......
东山慎听到了奇怪的细微动静,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是其中一个残破的背包,正在发出好像管道渗水般的声响,一些透明如水的液体从背包的缺口流淌而下。
随即,他的鼻腔突然涌入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味,像是腐烂的杏仁混着铁锈,或是微微的变质水果味,让他的喉头无意识地抽动几下。
然而就在吞咽的瞬间,那气体瞬间变得带有强烈的刺激,胸腔仿佛被灌入一堆冰渣——寒意在肺泡里爆炸!沿着脊椎窜向后脑,手指开始不受控地痉挛,公文包和鲜花“咚”地砸在站台地面。
“糟......咔......”
东山慎捂住胸口,视野骤然收缩成隧道般的窄口,像是其它游戏中濒临死亡的黑圈视界。
瞳孔缩成针尖大小,站台四周亮着的LED灯牌晕染成刺目的光斑,像是有人将放大镜聚焦在视网膜上。
冷汗霎时浸透衬衫,布料紧贴皮肤,喉间爆发出剧烈干呕,胃液混合着胆汁喷溅在皮鞋上,但窒息感仍在加剧,就如同每一根支气管都在疯狂收缩,像是被无形的手粗暴拧成麻花。
终于,他跪倒在地上,一手掐紧自己的好像无法呼吸的喉咙,一手艰难拿出手机,模糊的视线死死记下手机上最后的时间。
依旧是凌晨1点。
这里的时间......被定格在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