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慈恩寺的钟声穿透雨幕,檐角铜铃在狂风中奏着《雨霖铃》。李白推开朱漆剥落的寺门时,佛前长明灯突然爆出青焰,映出壁上斑驳的壁画——画中剑仙斩龙的场景正在渗血。
“这画...“杜甫紫毫笔蘸着雨水临摹壁画,朱砂突然化作小蛇钻入袖中,“画中龙睛是活的!“
话音未落,壁画中的龙爪突然探出,将杜甫按在经幢上。李白烧尾剑刚要斩下,却见龙睛里映出杨玉环的身影——她跪在佛前,三千青丝正被金剪寸寸绞断。
“幻象?“李白剑尖微颤,前世记忆如毒蛇噬心。三百年前的雨夜,他亲眼看着太真娘子在佛前落发,金剪每动一次,青莲剑印就碎裂一分。
“这不是幻象。“带发修行的比丘尼从经幡后转出,手中金剪滴着血,“李十二,你可记得大明宫夜宴那曲《霓裳》?“
暴雨突然倒卷,佛殿化作当年长生殿。李白看见自己醉卧玉阶,杨玉环水袖拂过他的烧尾剑。琵琶声里,剑尖挑起她发间金步摇,在柱上刻下“云想衣裳花想容“。
“那年你赠诗离去,她抱着刻诗的金柱哭了三天三夜。“比丘尼掀开额前碎发,露出与杨玉环七分相似的面容,“我是她胞姐杨玉瑶,亲眼看着小妹被炼成佛门药引!“
佛龛突然转动,露出密室中的青铜丹炉。炉中漂浮着具冰棺,杨玉环的肉身浸泡在金色佛液里,三千白发缠着十二根降魔杵。每根杵尾都连着血线,另一端没入虚空中的十二仙门。
杜甫手中《洛书》突然自燃:“这是...偷天换日阵!用太阴之体做鼎炉,偷取青莲剑仙的...“
“道骨。“李白烧尾剑发出悲鸣,剑身浮现三百年前场景:杨玉环饮下玄宗赐的鸩酒时,手中攥着他刻诗的金步摇。佛液正从她七窍渗出,将道骨仙缘炼成十二仙门的登天梯。
杨玉瑶突然扯开僧袍,心口处莲花烙印灼灼生辉:“小妹临终前剖心取血,在我身上种下青莲心印。她说...若你转世归来...“话未说完,十二根降魔杵破空而至,将她钉在丹炉上。
“阿姐!“冰棺中的杨玉环突然睁眼,白发如瀑暴涨。李白青莲剑印剧震,前世今生的记忆轰然贯通——那年马嵬坡白绫不是结局,她的魂魄被囚在此处三百年!
“玉环...“李白伸手触碰冰棺,指尖却被佛焰灼伤。烧尾剑突然脱手刺向冰棺,却在触及白发的刹那软化如绸。剑灵传来悲泣,竟是蛟胎残魂认出了故主。
杜甫紫毫笔蘸血狂书:“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血符化作银河隔开降魔杵。杨玉瑶趁机捏碎心口莲花,鲜血凝成钥匙插入冰棺:“带她走!“
冰棺开启的刹那,整个长安城地动山摇。杨玉环的魂魄化作流光没入烧尾剑,剑身顿时绽放十二品青莲。十二仙门掌教法相降临佛殿,司马承祯手持降魔杵叹道:“李十二,何必执迷不悟?“
“去你娘的仙道!“李白第一次爆粗,烧尾剑引动九天雷劫,“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诗成剑阵,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竟是《侠客行》剑意大成。
杜甫呕血维持着银河结界:“李兄,带太真魂魄先走!“他靛青直裰已被血浸透,却仍以身为笔在地上书写:“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杨玉瑶残魂突然抱住降魔杵:“小妹,阿姐来陪你了...“自爆魂体震开结界缺口。李白含泪挥剑斩断虚空,最后看见杨玉环的魂魄从剑身浮现,在他眉心落下带雨的吻。
雨停时,大慈恩寺已成废墟。杜甫从瓦砾中挖出半截金步摇,上面“云想衣裳花想容“的字迹被血浸透。李白跪在残碑前,手中烧尾剑开出一朵青莲,莲心躺着枚带血的青铜铃。
“这是太真娘子...“
“雨霖铃。“李白将铜铃系在剑穗上,“她说下辈子,要生在寻常百姓家。“说罢仰头灌酒,却呛出带血的泪。
三百里外,悬浮的玄宗行宫中,《霓裳羽衣曲》突然走调。杨国忠看着碎裂的青铜丹炉,对阴影中的佛影合十:“尊者,药引逃了。“
“无妨。“佛影轻笑,“青莲道骨既已觉醒,新的药引更佳。“
暴雨又至,冲刷着废墟中的金步摇。没人听见,那支小小铜铃在夜风里,轻轻响着《雨霖铃》的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