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曹这是干什么？一惊一乍的。”
冷寿光摇了摇头：“昔许子将有云，孟德乃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彼闻之而喜。然此时岂治世乎？孟德此人，举止实不可测也。”
原来已经评过了啊，难怪老冷一直防着老曹，有眼光……
顾昭默默地想着，老冷说得对啊。这会儿怎么看也称不上治世。老许说的重点明明是后一句，老曹不可能听不出来，居然还闻之而喜，果然是奸雄啊。
眼见冷寿光要说的事情已然差不多了，曹操又半途跑路，顾昭便也提出告辞。见顾昭要走，冷寿光自广袖中取出个三寸紫檀木匣。
“此乃老朽参悟《难经》所撰《灵觉洞幽咒》，于望气诊脉间偶得天地真意。十丈之内，可观吉凶。”
看到顾昭一脸茫然，冷寿光还以为他没听懂，解释道：“这道咒术，可以在施展之后，让你察觉到身周十丈之内的危险。”
顾昭心中吐槽：我又不是听不懂你的话，我是不会法术。口中说道：“顾昭从未习练过法术，却不知此咒如何施展。”
冷寿光微微一笑，他伸出鹤骨般的手指，在檀木匣面轻叩了一下，将匣子打开。
他拈起匣内灵咒道：“此咒暗合北斗斟斡之法。寅时引地脉巽气过膻中，巳时纳天光离火入玉枕。”
刚说了几句，突然想起顾昭从未接触过法术，只好从头开始，教他如何引动体内气息，与天地灵气互动，引发法术效果。
足足说了两刻钟，冷寿光这才把咒法的入门功课教完，又把具体怎么施展这个法术也传给了顾昭。
见顾昭还是有些不明所以，便笑道：“当年老朽在太室山巅观云海三日，见朝霞暮霰各循其道，方悟出这朝彻之法。此咒法虽然简单，但也不是一时三刻便能学会的。”
他伸手抚过檀木匣面，将木匣向前推了半寸：“适才所授之法，均写在这灵咒之上。景明归去得闲时分，可循此调息养气，时时参悟，当有所得。权当老朽助你参悟天道的微仪。”
顾昭双手捧匣，深施一礼：“昭当以朝霞沐手，夕露涤心，不负先生点化山河之德。”
“等等，还有些东西要给你。”冷寿光说着，又取出一件衣服，衣服之上，还摆着一个香囊。
“回去之后，记得把这香囊带在身边。”冷寿光意味深长地道。
顾昭此刻全部心神都在法术上，见那件衣服却是当日披在刘瑛身上的，也没多想，便起身告辞。
回到客栈，顾昭兴奋得连饭都没吃，就开始对着那张灵咒练习。
然而他似乎低估了学习法术的难度，之前在冷宅里看冷寿光施展驾轻就熟，到自己这里就处处碰壁。
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似乎回到了学校的课堂上，看老师解题易如反掌，到自己只会写一个解字。
第二天一早，寅时初刻的露水还未凝结，顾昭已然醒转，随手拿起件衣服穿在身上，就在客栈床上盘膝而坐，开始练习法术。
他第三次遵循符箓纹理走向引导山河劲时，耳中突然似有万千钢针扎来，让他一个踉跄，险些从床上摔了下去。
符箓上冷寿光标注的云篆明明清晰可见，可每次按照这个路线行气，总是不能运转如意。仿佛是极其精密的实验里，一个小小的误差就能破坏整个结果。
晨雾渐起时，他第九次尝试引动气息，指尖刚凝出一道青光，气息一岔，刚在空中形成一小半的淡青色符文眨眼消失无踪。
日上三竿，楚翔过来敲门时，看见他双眼通红，面目狰狞，正自咬牙切齿的跟符文较劲。
“你这法术修炼的方法倒是别致。哎？好香啊，茱萸……雄黄，这是辟瘟的香囊？好像还有合欢草。”
少女的话未说完，顾昭手中突然迸出一丝火星，原是他错把离火当坎水，险些烧焦了衣袖。
楚翔望着他的衣服奇道：“你这衣服原是交领，怎么改成右衽了？”
“右衽示生吧。”顾昭此刻的心思都在法术上，随口答了一句。
“这是刘姑娘给你改的？希望你平平安安，寓意不错。香囊也是刘姑娘送的吧？合欢草的香气，别致得很。”
楚翔话音未落，嗤的一声，一团小火球自顾昭胸前燃起，那件刚改好的外衣终于没能逃过一劫。
“哎呀，灵觉洞幽咒都要被你练成离火决了。我去给你拿饭，你专心练习吧。”
楚翔看到顾昭手忙脚乱的样子，似乎觉得颇为有趣，调侃了一句，转身出门去了。
好不容易扑灭了胸前的火焰，顾昭抹了抹额头的汗水，突然觉得刚才有点危险。
他换了件衣服，吃过午饭，终于在第二十七次失败后捕捉到窍门。气息第一次完整地沿着符箓的纹路运行，霎时间，他仿佛看到了客房门外经过的身影。
虽然这微妙感应仅维持了三次心跳，但空中那短暂存在的青色符文，着实让他兴奋不已。堪比当年第一次解剖尸体三个半小时，终于找到致命伤的感觉。
顾昭终于明白为何楚翔说武艺和法术无法兼修，这些技能实在太吃熟练度了。这么一个入门法术自己都折腾了那么久，更别说那些高深的法术乃至法阵了。
这时他才知道郭嘉送自己的那个玄天戒有多么珍贵，以那道雷击术的威力，只怕老冷也不一定放得出来。
他找到楚翔问道：“你那控水术，为何用得如此轻松？”
楚翔莞尔一笑：“我也不知道，那天在禹王庙的地道里，醒过来就会了。”
她伸手一引，一滴茶水自茶杯中缓缓升起，在空中转了一圈，又落了回去。
“不过……精细程度还不够，威力也不足，如果水大了，就控制不了了。”她的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满：“还得多加练习。”
望着少女熟练的动作，顾昭有些明白了。
楚翔的控水术来自禹王的直接传承，大概类似于自己的沥泉枪法，相当于是送了一级技能。但要再提升，还是需要反复不断地练习，才能精益求精，进而更进一步。
难怪没人能魔武双修，这有两个肝也不够啊。他吐完槽，心情忽然又开朗了起来，拉着楚翔道：“来，我再教你个法术……”
接下来的一整天，顾昭足不出户，总算把灵觉洞幽咒的施法时间缩减到了三息左右，也就是十秒钟以内。
虽然不知道老冷说的精熟是什么程度，不过想想这法术是人家发明的，比自己施法速度快也是正常。
三息的时间，用在战斗里虽然不够，但在平时勉强也够用了。
他终于学会了一个法术，心情大畅。看看玄天戒里还有好多钱，当即起身，准备去找楚翔，到街上逛吃逛吃。他刚迈步出门，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向他走了过来。
“曹兄？”他惊讶地问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曹操脸色郑重，拉着顾昭回到房间里。他在门口左右看了看，这才把门关好，来到顾昭面前，沉声道：“顾兄弟，曹某有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