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知城内,城主屋敷。
和室内,一扇绘制着雄鹰的屏风尤为显眼,正是出自他们那个“画鹰而不能猎”的主家——土岐赖艺之手。
而屏风之下,便是高坐上首的一城之主、高知家当主高知光忠!
此时的他、正安静的听着土田为隆的劝说,直到土田为隆说得口干舌燥,他才将目光投向旁边的高知光明:
“胜四郎,为隆大人口中的这个永井长政,就是攻陷佑向山城的那个罗刹武士吧?”
“是的,兄长大人!”
一说起佑向山城的事,高知光明又是不甘心、又是一阵后怕:
“这些家伙就像铁打的一样,从晌午时分便开始发动进攻,一直耗到天黑时分…
我都被他们生生饿晕了,若非是庆介跟为隆大人舍命相救,这会儿、我早已落在他们手中…”
铁打的?饿晕?
高知光忠眉头更是深深一皱!
前天下午,高知光明跟土田为隆匆匆逃回高知城时、着实把高知光忠给吓了一跳!
要知道,佑向山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而高知光明手头又有一百多人,怎么也能撑它十天八天吧?
结果…一天就把城给丢了。
你要说他被偷袭、亦或是脑子一拍就出城迎战,那还情有可原;可偏偏、他们是经历了一场剧烈的守城战…
更要命的是,高知光明已经很用心了,却还是被敌人这种古怪的军法耗尽全军体力、最终败下阵来!
以此类推,若是对方也用这一招来对付他,他能应对得来吗?
对方来攻城,他得守吧?对方给城里放火,他得救吧?那他一样会中这种疲军之策。
那…有没有应对的办法呢?
高知光忠倒是想到一个:征召更多的军队、并为他们提供更多的食物…
可惜,想法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他还没来得及征召更多军队、收储更多粮草,林政的大军就已兵临城下!
因此,面对这样的压力,高知光忠只能尽力调动更多的守备兵力、并向他们提供更多食物,以应对可能到来的袭击。
然而,从某种交付上看,他现在就已经中了林政的疲军之策:
林政还没怎么动手,他就已经调动了大量人手、不断的消耗粮食;
等到林政真正攻城的时候,郎党足轻们已经过了巅峰状态,而他们的粮食储备,也会大打折扣…
因此,高知光忠深知、林政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对手,至少、要承认对方有攻破高知城的能力!
只是…承认归承认,高知光忠依旧不想投降。
原因也很简单:投降对任何人都有好处,唯独他是血亏!
想一想,林政为什么出兵攻打高知城?不就是为了夺下高知城?
对于高知光忠来说,不管他投不投降,只要高知城落入林政手里,那城主之位就没他什么事了…
想了想,高知光忠再度抬起头来:
“为隆大人说、如果我们三天内不开城投降,他就倾巢而出、破城后人犬不留?”
“是的大人。”土田为隆连忙又是一礼:“是以…还请大人早做打算!”
早做打算?
打又打不过,降又划不来,高知光忠还能做什么打算?
“兄长大人?”
见高知光忠露出犹豫之色,高知光明知道他不甘心投降,便又提议道:
“眼下我们还有武士郎党上百人,城中粮草也足以支撑小半年,那不如…跟他耗着?”
耗着?
高知光忠并没有急着回答,转而将目光投向土田为隆,毕竟、守城也不是他一个人的事…
然而,不出他的预料,土田为隆下意识的低下头去,显然是不赞成据城坚守的。
如此一来,高知光忠就知道、人心已散,绝无据城坚守的可能!
当即,他便摇摇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又起身背对着二人、望着眼前的屏风道:
“为隆大人。”
“是,城主大人!”土田为隆连忙深深一礼。
“召集家臣们,讨论一下投降事宜吧。”高知光忠的声音很是落寞:
“我只有两个条件,一是保住我高知家的领地不变,二是…只向斋藤守护代利政大人献城。”
“啊?这…”土田为隆脸色一尬:“您坚持只向守护代大人献城的话,城外的永井长政?”
“我知道他立功心切。”高知光忠淡定回道:
“不过…我们若是向他献城,岂不是让其他人低看了我们一眼?觉得我们连个无名小卒都打不过?
为隆大人,你可以跟他谈谈,我们就是要个脸面,可以从其他地方给他点补偿嘛…”
“呃…”土田为隆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的看着高知光忠:“要…给他什么补偿才好?”
“
“先谈着,实在不行,我也可以派使者去跟他谈谈。”
高知光忠回过头来,直视着土田为隆的眼睛:“亦或者…他可以亲自到城内来,跟我谈谈!”
“…是!”见高知光忠都说到这一步了,土田为隆也只好点头应下…
…
土田为隆走后,高知光明却没有离开,反而上前一步、对着高知光忠小声问道:
“兄长大人,咱们当真要…开城投降?”
“你也看到了,连为隆大人自己都想投降,我们如何能组织起有效的防守呢?”
高知光忠摇摇头:“而且、此人不但通晓用兵之法,还透彻人心、懂得这种攻心之计!
以我们的实力、要对付他还是很困难的,倒不如坐下来谈谈,兴许还有破局之希望。”
“破局之希望?”高知光明却是一愣:“兄长大人…还有破局之策?”
“胜四郎,你看这永井长政才智过人,又一心以最小的代价拿下我们,是图什么?“高知光忠反问道。
“飞黄腾达!”高知光明想都不想、便脱口而出。
“不错,飞黄腾达。”高知光忠点点头:
“可斋藤利政已经掌握了大半个美浓,只要拿下我们跟大桑城,这战事就完了,他还怎么飞黄腾达?”
“呃…”高知光明挠了挠头:“那…兄长大人的意思是?”
“招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