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最后的神子啊,我有一个问题。请您告诉我,为什么天空是蓝色?”
周培仁一愣,没想到在这种环境下面对这样的神秘人,自己还要回答这种益智科普小问题。
他答道:“因为蓝色光的波长短,容易在天空中发生散射。”
“很好的回答,那么再请问,大海为什么也是蓝色呢?”
“嗯......因为相似的原因,蓝光的波长短,所以容易被水面反射。其他光波长比较长,比较容易被吸收。”周培仁一头雾水地回答说。
“那么,我们可以说是天空染色了大海吗?还是大海影响了天空?”女人笑着反问。
“不能......”周培仁好像有些明白了。
女人便继续为他解释:“十二代神子与夺心魔,并不是谁来影响谁,谁来污染谁。他天生就具备着成为夺心魔的一切条件,而夺心魔的特性,也能被他所利用。他们一直是相似的颜色。”
周培仁明白了过来,但又更加忧心:“那我呢......他认为我也是那种颜色吗?”
“你也许和他有相像的地方,但你们其实并不一样。”女人说,“不过,只是相像,就足以让夺心魔对你产生影响。”
“那我应该怎么办?我怎么才能不被它们污染?”
女人笑着回答道:“你其实不需要答案,对吗?你最熟悉的那个人,就是污染和夺心魔的完全反面。”
“我哥哥......”周培仁小声说。
没错,哥哥完全不被污染影响,污染能进入他的肉体但完全无法干扰他的精神,他的判断。哥哥可以徒手抓住污染的本源,可以像是毁灭能量一样对它们产生湮灭,就像是,完全处于污染的反面。
但他还没有完全准备好,还不能让哥哥独自面对这个世界所有的污染。如果真的比拼力量,那有了千年积累的夺心魔和监察官,一定有着胜过哥哥的实力。
女人看到了周培仁的担忧,却和他有着完全不一样的看法。
“你一定在担心,你哥哥如果面对着污染,会陷入绝境的苦战,对吗?”她说,“其实在我看来,他和污染一样强大,一样危险。”
这就让周培仁感到奇怪了:“诶?”
女人便说道:“无奖竞猜,请问最后的神子,要如何确定时间?如何区分今天,明天和昨天呢?”
又是个奇怪的问题。周培仁回答道:“现在是今天,过去的昨天,还没有到来的是明天。”
“看,时间的推进是个缓慢的线性的过程,让我们用记忆中的先后顺序为它排序。”女人笑着,“因为整个世界都遵循着这样的规律,有了先和后,有了线性的记忆,所以有了时间的方向。”
周培仁点点头,表示他大概跟上了女人所说的内容。
女人帽檐下面的嘴,露出苦涩的笑容:“如果反过来呢?如果时间的顺序和记忆的先后相反呢?如果时间的顺序,让因与果倒置呢?”
周培仁马上想起了在斯维尔德,亚格提到的时间逆流。因与果倒置,先发生了结果,才会有原因,时间像是逆行,但观察和记忆却是向前。
仿佛那个科幻电影里一样。
看着周培仁有些疑惑的表情,女人便继续解释说:“这个世界是个封闭的混乱系统,你看到了,星宫就是这里的边界。即使没有外面的扰动,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的世界一定会有迎来终结的一天。可能是这个世界的熵已经达到了极限,最终所有的物质都被转化成为了能量。那个时候,伊洛波就会迎来热寂,整个世界都会从外向内坍缩,时间也会终结。”
反向的宇宙大爆炸,周培仁在科普杂志上听说过相似的说法。
女人继续说:“但,你和你哥哥,并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你们带来的力量,为这个世界带来了不稳定的因素。他的力量尤为危险......他的能力,将一切能量归于湮灭的能力,就像是能操纵熵的方向,极有可能为这个世界带来过早的终结。比起夺心魔,我更害怕你的哥哥。”
周培仁愣在原地,看着只是嘴唇都无比严肃凝重的女人,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许久之后,他才说:“我哥哥......他应该不想要毁灭你们的世界。我们都只是想要回家。”
“是啊,我在这里一直看着你们。你们是被欲望和野心,无奈卷入我们世界的无辜的人。”女人说,“但......你们在这里太久了,已经和我们的世界产生了太多了联系,尤其是你的哥哥,他和这里的世界意志,产生了预想不到的共鸣。而他的能力,又像是那样强大。我不得不担心。”
“担心什么?”周培仁问。
“担心如果他和夺心魔之间的差距太大,担心如果他无法得到任何帮助,尤其是你和其他伊洛波人的帮助,担心他陷入绝望。”女人说,“如果真的发生了这些事情,他真的进入了绝望之中,只能相信他拥有的这些力量,那我们的世界一定会迎来最后的终结。”
“会有这么可怕吗?”周培仁还是不可置信。
女人挤出了一个笑容,说:“我们的世界一定会迎来终结的,事实上,物极必反,时间的流淌一定会有逆流的一天。但我不希望是在这么快,这么早的时候发生。我不希望是你哥哥,为我们的世界划上句号。所以他不可以陷入绝望。”
周培仁看着女人,小心翼翼地问:“那您是不是应该把我放出来,让我能帮到他的忙?现在他可是孤军奋战。”
“还不到时候,最后的神子啊,还不到时候。”女人笑着说,“只要监察官还在搜索你的踪迹,那就不到时候。”
周培仁便没有再争取,在自己的牢笼里面蹲好。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信任女人,相信她说的话,相信她不会伤害自己。
但是本能地,他还是有个问题要问:“所以,您到底是什么人?是这个世界的守护者吗?”
女人摇了摇头,用帽檐挡住的脸轻笑着回答说:“我不过是被遗忘的人,并不足够称之为守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