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陈家大房嫡子!
绣春刀?
这都是些什么名头……
清河陈很有名气么?绣春……这是在形容前身那套刀法?
嗯,舞起来倒确是花团锦簇。看来这霜降消失这段时日,已经顺带将“我”的背景查清楚了。
可他突然当众给说出来,又是安的什么心……
这边陈宁保持着面上神色不变,心底却是不住打转之际,在场众人中凡是有在上京待过的,竟然纷纷发出惊呼。
尤其是霜降从京城带来的这一队番子,居然当场失了森严,隐隐有些轰动起来。
“原来他就是绣春刀啊!倒是第一次瞧见传说中的本人……”
“嘿!这少年郎别说看着年岁不大,其人其行却是我辈楷模!”
“你连他都不知道?这可是淡粉巷中鼎鼎有名的人物……”
怎么回事?
前身在上京城内原是如此有名的吗?
若是如此,又怎会做了个不起眼的锦衣力士,到了这毫城?
眼瞅着众人不停交头接耳蛐蛐自家,渐渐竟有了人声鼎沸之势,就连身旁还挂着眼泪的朱钧炽,也张大嘴望着自己,一对眼睛使劲滴溜,陈宁也不免有些慌神。
正待此时,又听那样貌威严的汤光祖突然笑出声来。
“原来是他啊!不过怎地又到了本官治下的毫城……”
“瞧我这记性……”汤光祖一拍自家脑袋,恍然回过神来,“他两个月前因浪荡不羁、行为不端而被圣上斥责,令他隐瞒身份加入锦衣司服役来着。邸报上还专门说过此事……”
“是,汤知府真是博闻善记。”
见汤光祖醒悟过来,霜降赶紧加速计划进程。
“因着锦衣司眼下也归千岁爷管辖,是以我才晓得他……还有此人!”
哥哥谍探一转身,径直指向弟弟谍探。
“正是被派到这毫城一处锦衣司据点内,做了收集风闻的力士。”
“原来如此……”
汤光祖伸出大手,捋了一把颌下浓密的胡须,点头说道:“本是高门出身又和各方没甚关系,且恰巧卷入进来帮了殿下,还真是好、好、好……”
汤光祖嘴上一连三个“好”字,面上却满是淡然,让人瞧不出心思来。
“汤知府觉得这两人可否合适?”
“合适……怎地会不合适!”汤光祖大手一会,慨然说道:“既然如此你我就不要进去了,各自派些手下再加上锦衣司这两位小哥,如何?”
固所愿尔!
不敢请尔……
霜降转过头也不说话,只是径直看着陈宁。
暗自叹口气,心知躲不过这一遭的陈宁,只得和已然接好手臂的寒露一起越出人群,往前挪去。
经过霜降,好歹对方还是给了一瓶伤药,说是他带伤奉公的奖励。
除此,别的叮嘱是一句没有。
无可奈何,陈宁也只能强打精神,迈过好似巨兽之口的王府大门。
往着深处走去……
……
……
自己的感觉没错,果真是有人要谋害朱钧炽!
这个猜想,已经得到了霜降的亲口印证。
只是这样一来,他的行为举止就忒奇怪了,为何又要阻止小胖墩踏入陷阱呢?
虽然眼下不知是哪方布下的局,但顺水推舟来个人赃并获,既免了他费尽心机行这构陷之举,也可达到原本目的。
岂不是两全其美的事……
王府之内,陈宁一边给自家上药,一边四下游走,装作认真搜寻的模样。
他先是沿着长长的门廊走了一圈,随后去了正厅和偏房,才又转到宽阔的正院里,挑着假山花草瞅来瞅去。
眼下,才状似无意地,往着被朱钧炽当成书房的那间厢房摸去……
今日这场刺杀,来得的确是颇为蹊跷。
如若真是南缙策划了这一切,为何就连最基本的情报收集都没做好?
那个绸缎铺掌柜,在面对王管……公公时脱口而出的一声“侯官”,便说明他不知此行对手中有修行者存在。
老王在小胖墩身边都不知有多少年了,况且又是刺杀敌朝亲王的大事,怎会连这都事先查不清楚?
还有那猛火油,若是两头堵上岂不是插翅难飞,干嘛只断退路不挡前路?
这不是傻么!
最扯的是那侏儒大郎,明显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刺客!
谁家刺客会如此碎嘴子?
明明占尽优势,却不径直取了小胖墩性命拂衣而去,反而玩起直抒胸臆来。
挑他来的那人,脑袋里装的是甚!这真是南缙那边干得出来的事?
最后,是最为紧要的……
“陈宁。”
“唔……什么?”
陈宁转过头,发现竟是寒露趁着四下无人留意,偷偷溜到了自己身边,压低声音说道。
“我哥的意思,兴许真有甚证据藏在这王府之内,咱们得赶在他人之前尽快搜出来。”
“然后公之于众,把这功劳给抢到手?”
“非是如此……”对于陈宁的故意试探,寒露倒是一点没有察觉,随意答道:“咱们要悄无声息的带出去将之交给我哥!”
“好。”陈宁点点头也不多问,只是继续原地装作搜寻模样。
交代完毕,为了不引起旁人注意,寒露也自行溜到别处去了。
看来……果真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大事,竟逼得霜降不得不临阵易帜,被迫保护起小胖墩来。
不过这个暂且不论……
陈宁踏进书房,瞥了眼正在此处四下翻找的旁人,便也自顾自地加入了进去。
按现有线索推断,这场刺杀的根本目的是将誉王尽快赶回王府!
如若一切顺利,得了告发而兼程赶来的霜降自会撞上这一出。
届时他会为了救援而进入王府,但也会顺势找出早就被人放好的证据。
誉王,便彻底玩完了。
从逻辑上看,确实是这么一条思路……但这样其中又有两处不甚妥当。
其一、暗中谋划这一切的人,知不知道霜降这边发生了旁的事?
其二、即使没有这场刺杀,小胖墩本也会回府,如此一来长街刺杀的戏码,岂不是显得多余?
难道……
刺杀主谋和栽赃之人本就不是一伙!
对!
如此一来才说得通,为何有如此之多的违和之处……
不对!
这样一来,刺客有意驱赶小胖墩回府的推断就不成立了。
特娘的……
这还真是怎一个乱字了得!
究竟是有几伙人要谋害誉王?他们之间是否互有通气?还是其中一方发觉了另一方的谋划,临时起意给来了一出……
一边在心中苦苦思索,一边到处乱看。
随着时间慢慢流逝,这书房之中,不知不觉竟只剩下陈宁独自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