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朗瞳孔变黑，轻轻摇头，眼前香炉变回之前模样。
“哦，没事，我瞧这香炉挺别致的。”
石朗故作镇定，随意回道。
江景行和煦笑着，伸手摸摸香炉道：“这是县令大人送的，确实挺别致。”
说话间，手指不断在炉身上摩挲着。
石朗瞧着江景行这动作，心中泛起一阵恶心，脑海中又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蛆虫，忙不迭移开视线，不愿再看。
“那石某就先告辞了。”
石朗站起身一拱手，转移开视线，赶忙离开。
江景行见石朗离去，抬手招来汤师爷，神色带着几分郑重，嘱咐道：“你陪同石捕快去殓房，他有任何要求，都务必满足。”
汤师爷微微欠身，点头应是。
石朗跟着汤师爷出了门，穿过二堂院，绕过内宅，来到监牢旁廊道。
不多时，便到了监牢旁廊道。廊道冷冷清清，空荡荡不见人影，唯有石朗和汤师爷脚步声，“哒哒”作响。
随着一步步深入，空气中渐渐弥漫出一股难以名状味道，那股淡淡的腐臭气息，丝丝缕缕钻进鼻腔。
汤师爷下意识皱了皱鼻子，满脸嫌弃，忙用袖口掩住口鼻，脚步却未停歇。
不一会儿，二人来到廊道尽头殓房。
殓房门口，坐着个干瘦老者，穿灰布衣，身形佝偻，静静坐着，一动不动。
若是不仔细看，甚至都难以发现有人。
“老齐，这位是石捕快，来殓房办点事。县丞大人特意吩咐，满足他所有要求，若有疑问直接找江大人。”
汤师爷快走几步，走上前，轻轻推了推老者，叫醒仵作老齐。
老齐睁开浑浊双眼，先看看汤师爷，又将视线转向石朗，声音沙哑：“石捕快？没见过。”
“是最近新上任捕快，方才跟你说的，可都听到了！”
汤师爷眉头一皱，提高几分音量。
老齐不耐烦地摆摆手：“听到了，我又不是聋子，快滚吧。”
汤师爷对石朗谄媚笑笑，再次嘱咐老齐后，才独自离开。
老齐上下打量石朗一番：“姓汤的可是有名势利眼，看来你小子有点本事。”
石朗赶忙拱手，态度恭敬：“不敢当，还得麻烦齐老。”
老齐从腰间拿出钥匙，打开锁，用力推开殓房门，顿时一股尸臭味扑面而来，石朗甚至觉得眼睛都被熏得火辣辣，几欲流泪。
“查尸体一般都是直接看我写的验状，少有捕快像你这般，竟还亲自来看，真是少见。”
老齐斜眼瞟了石朗一眼，疑惑道。
石朗朝殓房里瞧了一眼，屋内摆放着十几张木床，仅有三张床放置尸体，尸体上覆盖白布，尸臭味依旧难掩。
“在下并非来查案的，只是想打听点事情。”石朗皱着眉头，收回目光。
“啥事？说吧。”
老齐听石朗不是查尸体的，原本紧绷的神经顿时松了下来，神情也缓和几分。
生怕石朗是个爱较真的人，要是对着验状一点点查验尸体，也挺麻烦的。
“敢问齐老，可知道哪里有尸油吗？”石朗尝试问道，眼神紧盯着老齐反应。
老齐瞬间变得警觉，立刻反问道：“尸油？你问这干嘛？”
见老齐这般反应，石朗便知道自己猜得没错。
之前猜想，若是有人要炼尸油，肯定得有尸体，而且不能是太差的尸体，城外乱葬岗的尸体腐烂不堪，很难保证弄到新鲜尸体。
思来想去，有个地方肯定会有，那便是县衙的殓房。
青石县衙门腐败至此，每个人都会想法子捞钱。
而仵作能想到的法子，自然就是倒卖尸体。
“这你别管，我也不是追究你怎么处理尸体的，你就告诉我，哪里能买到尸油就行。”
石朗目光坚定，盯着老齐眼睛，直截了当。
“东市杨麻子，他不知从哪搞的尸体，经常炼尸油。”
老齐说了个人名，没有直接承认。
石朗倒也不在乎，追问：“他炼尸油作何用？”
“卖给城南妓馆，听说在妓女眉心中间抹一点尸油，能勾得男人神魂颠倒。”老齐直接道。
“带我找他，我要买尸油。”石朗冷冷道。
“石捕快，你买尸油作甚，这东西可是邪门得很呐。”
老齐满脸疑惑，眉头拧成疙瘩，很不情愿。
“你别管，不想惹麻烦，就老老实实带我去。”
“行吧。”
老齐自知被抓住把柄，只得乖乖就范。
和石朗一路来到城南，在一处破旧瓦房内，找到杨麻子。
起初，杨麻子见来了生人，死活不承认炼尸油之事。
被石朗一巴掌扇掉三颗牙，立马老老实实地掏出尸油，一分钱都没收。
石朗拿着尸油，顺便从东市买了个铁人桩，一并带回家中。
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个陶罐，一尺来高，正是从杨麻子处买的尸油。
尸油呈淡黄色，质地粘稠，看着倒有几分像猪油，里面还掺杂着粉色颗粒，不知是香料还是花瓣。
凑近一闻，并没有尸臭味，反而是浓重花香，甚至有些刺鼻。
“果然是卖给妓馆的，做的跟胭脂水粉似的。”
石朗感叹道。
缓缓翻开黑色书册，尸煞功总共分成五层，分别名为：腐皮、蛀骨、阴络、尸蜕、煞魂。
第一层腐皮，与寻常硬功颇为相似，皆是用兵器锤打身体，只不过此处不同在于，以咒语代替呼吸法，用尸油替代药酒。
石朗深吸一口气，褪去上衣，露出上半身虬结的肌肉。
再次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的柴刀，朝着上身狠狠一挥。
“噗嗤”一声闷响传来，身上瞬间出现一道血痕，殷红的鲜血顺着胸腹间的肌肉流下。
没有绷紧肌肉，铁板功的效果不明显，身上倒也没有剧痛。
没有停歇，持续不停挥舞劈砍，很快身上遍布十几道伤口，伤口虽都不深，但都在向外流血。
石朗席地而坐，丝毫不顾忌鲜血流到裤子上。
深吸一口气，从旁边的陶罐里，掏出一把尸油，平复了一下情绪，闭上眼睛涂抹在身上。
石朗皮肤上先是一阵冰冷，丝丝点点刺痛传来，随后又泛起一丝麻痒，仿佛有无数小虫在叮咬伤口。
“殍穸薨骨听我令，黄泉倒卷覆人形，腐肉啮齿蚀我痂，三更棺苔攀皮走……”
石朗闭起眼睛，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念得正是尸煞功中第一层咒语。
【尸煞功（入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