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马皇后的话,朱雄英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皇奶奶,如果能够一直培养好继承人那是不是就可以一直用霸道呢?”
马皇后听后,反问道,“雄英啊,你知道做这种事情的人,是什么人吗?”
“什么人?”朱雄英问道。
马皇后缓缓道出两个字,“蠢猪。”
闻言,朱雄英一阵尴尬,“啊?为什么啊?”
“你皇爷爷不就是这么做的吗?把什么事情都想安排好,努力培养继承人,想培养成跟他一样,用杀戮解决问题。
结果呢,前期他压的那么狠,后期振臂一呼他就下了台,龙生九子还子子不同呢,水满则溢,月满则亏。
盛极必衰的道理你明白吗?没有千秋万载的王朝,也没有千秋万岁的皇帝,有些时候顺其自然,比什么都好。
人生在世,要懂得放下,知道吗?没有人能够让天下按照他的意志延续千秋万载,也不想去想这么做。”
马皇后给朱雄英夹了块排骨,淡淡笑道。
朱元璋就是想把啥都安排好,幻想着以后朱家按照他的意志去走。
结果倒好,定个皇明祖训成了束缚皇帝的枷锁,成了臣子制约皇帝的天条。
朱雄英似懂非懂,“那就是顺其自然?”
马皇后微微点头。
“躲天意,避因果,诸般枷锁皆困我,顺天意,承因果,今日方知我是我。
一朝悟道见真我,何惧昔日旧枷锁?世间枷锁本是梦,无形无相亦无我。
任何事情都是顺其自然的,强求不来,过于执着带来的只有无尽的忧愁。
若无法跨越那个鸿沟就算了,不要使自己陷入,无尽的焦虑和抑郁中。
而且啊,这人呐,有时候太清醒了也不好,会少很多的快乐。
不要去纠结一些没有答案的事情以及没有结局的人。”
听到马皇后这般洒脱的话,朱雄英握上了马皇后的手,“奶奶,你和吴王他……”
“结束了,从朕选择称帝的那一刻开始,朕就已经明白,如果无法共鸣,那就选择独行。
于高山之巅,方见大河奔涌,于群峰之上,更觉长风浩荡,以前的朕虽然很清醒,但朕不够狠心。
只可惜,到了天命之年,朕才知道爱最无用了,朕的精力是有限的,朕不可能永远害怕失去,朕的耐心耗完了。”
马皇后释然一笑,对此事看的很开。
两人的最后一次争吵,没有大吵大闹,反而很平静。
从那一刻开始,马皇后选择了做回自己,明明大姐可以掌权,自己非要做大嫂。
女人嘛,就该自由洒脱,乘兴而去,尽心而归,既做野草,又做玫瑰。
朱雄英点了点头,“区区爱意,填不饱肚子,又不是必需品,没了就没了。”
“不过嘛,该给你看看合适的人家了,奶奶这身子啊自己知道,估计没几年好活了,奶奶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见到你成家立业,奶奶就心满意足了。”
马皇后拍着朱雄英的小手说道。
朱雄英连连摇头,“才不要呢,在我意气风发的年纪,凭什么要被小情小爱束缚?风华正茂的时候,我还是选择好好爱自己吧。”
“为什么呢?”
马皇后笑着问道。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那是只存在于梦中,奶奶你和吴王当年开始时如何,现在结局又如何?有这前车之鉴,孙儿才不要步后尘呢。”
朱雄英嘟囔道。
马皇后抚摸着朱雄英的小脑袋,“这只是时间在过滤掉不属于朕的东西,以后朕只是大明的女帝和你的奶奶。”
赵秦晋燕周五兄弟:完了,我们没娘了。
朱雄英抬头看向马皇后,“奶奶,结发几十年,真的放下他了吗?”
马皇后听后,愣了一下,但还是点头了。
“纵使这世间有千万条路,朕都不会再与他同行,也许他从来就没有真正爱过朕,只是当年他没有更好的选择而已。”
朱雄英有些疑惑,“奶奶你为何这么说?他没有真正爱过你吗?”
马皇后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和我结发没多久,就一路平步青云,娶寡妇,纳小妾,当年元大都后宫的女人他纳了多少入后宫?还是背着我纳的,既怕我不高兴,又要去做让我不高兴的事情,所以啊,事情没有巧合,只是我突然发现了而已,就连称帝之后对朝局的事情,他权衡利弊,唯独没有考虑过我。”
“皇上,有人来禀报,吴王他在太庙吵嚷着要见你。”
这时候,玉儿走进来禀报道。
闻言,马皇后微微一愣。
“始于心甘情愿,终于愿赌服输,就这样吧,朕这一次不选迁就,选尊严。
也许在他眼里,朕和他没有结束,但是朕的心早已落下帷幕。
随他去吧,他乐意闹就闹吧,以后此类事情不用再来禀报朕。”
“是,皇上。”
玉儿领命退下,不再多言。
“没事,奶奶,你能不走回头路,雄英也为你高兴。”朱雄英宽慰着马皇后。
马皇后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重蹈覆辙的下场就是自取其辱,有些事情到此为止,就是最好的收场,念旧的人总是活得像个拾荒者,朕对他昔日的爱意已经被他消耗完了,放下的那一刻朕才明白,原来时间真的比眼睛更能看清楚一些东西。”
说着,马皇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朱元璋也许还以为马皇后还会像先前一样,就算吵架了,后来还会和好。
重感情的人没有好下场,永远都没有。
朱元璋:明明只是赌气,这回换来的却是永别?
马皇后:你亲手折断了玫瑰,还装模作样的问玫瑰怎么枯萎了?樱花树下站谁都美,朕的爱给谁都热烈,朕不给你了,给大孙子雄英,全心全意的给。
朱元璋:妹子,咱还是爱你的啊。
马皇后:若心真存栀子花,庭中怎有梨花树?释怀吧,困住你的永远不是人和事,而是你的不甘心。
朱元璋:什么意思?咱……不明白。
马皇后:如果谁都能明白,那就没有人会在夜里难过吧?你永远都不知道,朕假装不在乎的样子有多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