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
她浑身冷汗，双手死死攥着被子，指节发白。床头柜上的电子钟显示凌晨三点十五分，这个时间她已经再熟悉不过。连续三个月，她总在这个时间点惊醒，仿佛身体里装了一个精准的闹钟。
梦里的场景依然清晰得可怕。她站在一条昏暗的巷子里，手里握着一把刀，刀刃上沾着暗红的血迹。前方不远处，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踉跄着往前跑，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她能感觉到自己在笑，那种发自内心的、愉悦的笑。
然后，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她追上了那个女人，举起刀——就在这时，她醒了。
林夏颤抖着打开床头灯，暖黄的灯光驱散了些许恐惧。她摸到枕边的手机，解锁，屏幕上是她三天前预约的心理诊所界面。明天，不，今天下午两点，她要去见李博士。
她起身走到浴室，用冷水拍打着脸。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眼下有明显的青黑。这三个月来，她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每次入睡都会进入那个可怕的梦境，然后在同一个时间点惊醒。
“这只是一个梦。“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只是一个梦。“
但内心深处，她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那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得让她害怕。她能清晰地记得刀柄的触感，记得血液的腥味，甚至记得那个女人转身时飘起的裙摆。
下午一点五十分，林夏站在一栋写字楼前。她抬头看了看十五楼的窗户，那里挂着“李博士心理咨询室“的牌子。她深吸一口气，走进电梯。
电梯里只有她一个人，镜子映出她略显憔悴的脸。她今天特意化了妆，试图掩盖疲惫的神色，但效果似乎并不理想。电梯门打开时，她看到一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正站在门口等她。
“林小姐？“男人微笑着伸出手，“我是李博士。“
林夏愣了一下。她没想到李博士会亲自来接她。眼前的男人看起来四十出头，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您好。“她握住对方的手，触感温暖干燥。
咨询室布置得很温馨，米色的沙发，暖色调的窗帘，角落里还放着一盆绿植。李博士示意她坐下，然后在她对面落座。
“能跟我说说你的困扰吗？“李博士的声音温和，带着一种让人放松的魔力。
林夏犹豫了一下，开始讲述那个反复出现的噩梦。随着叙述，她感觉自己的声音开始发抖，手心渗出冷汗。李博士认真地听着，不时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
“每次都是在同一个时间点醒来？“李博士问。
林夏点点头：“凌晨三点十五分，分秒不差。”
李博士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这个时间点对你来说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林夏摇头：“没有，至少我想不起来。”
“那么，在开始做这个梦之前，你的生活有什么变化吗？比如换了工作，搬家，或者遇到什么特别的人？“
林夏皱眉思索：“没有，一切都很正常。就是突然有一天开始做这个梦，然后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李博士点点头：“我建议我们可以尝试催眠治疗。通过催眠，也许能找出这个梦的根源。”
林夏有些犹豫：“催眠？会不会有危险？“
“放心，整个过程我都会在旁边，如果你感到不适，随时可以停止。“李博士的声音依然温和，“而且，这是目前最有可能找到答案的方法。”
林夏咬了咬嘴唇，最终点头同意。
李博士让她在沙发上躺下，调整到一个舒适的姿势。他打开音响，播放了一段轻柔的音乐。
“现在，闭上眼睛，深呼吸......“李博士的声音渐渐变得飘渺，“感受你的身体慢慢放松......”
林夏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周围的声音变得遥远。她仿佛漂浮在一片温暖的水中，身体轻得像是要飞起来。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李博士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雨......“林夏喃喃道，“在下雨......”
她的眼前浮现出一片模糊的画面。雨点打在脸上，冰凉刺骨。她站在一条昏暗的巷子里，手里握着什么。是刀，她认出来了，是梦里的那把刀。
“继续看，发生了什么？“
“有人在跑......穿红裙子的女人......“林夏的声音开始发抖，“我在追她......“
突然，画面变得清晰起来。她看到那个女人转过身来，脸上满是惊恐。那张脸......那张脸......
“啊！“林夏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着气。她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心脏剧烈跳动，仿佛要跳出胸腔。
“没事了，你安全了。“李博士递给她一杯温水，“慢慢呼吸。“
林夏颤抖着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温水滑过喉咙，让她稍微平静了一些。
“你看到了什么？“李博士问。
“我......“林夏犹豫了一下，“我看到那个女人的脸了。“
“能描述一下吗？“
林夏摇头：“很模糊，但我感觉......我认识她。“
李博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你的潜意识正在慢慢打开。不过今天就到这里吧，你需要休息。“
林夏站起身，双腿还有些发软。李博士送她到门口，突然说：“对了，林小姐，你平时看新闻吗？“
“偶尔看，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李博士笑了笑，“下周同一时间？“
林夏点头，走出咨询室。外面的阳光刺得她眼睛发痛，她抬手遮住眼睛，突然注意到街对面站着一个人。那人穿着一件黑色风衣，戴着帽子，看不清脸。但不知为什么，林夏觉得那个人在看她。
当她再次看向街对面时，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回到家，林夏打开电脑，鬼使神差地在搜索栏输入“连环杀人案“。页面跳出一大堆新闻，她的目光被其中一条吸引：
“三年前连环杀人案至今未破，受害者均为年轻女性......“
她的手指颤抖着点开新闻。报道里提到，三年前本市发生过一系列针对年轻女性的谋杀案，凶手至今逍遥法外。受害者都是被利器所伤，作案时间都在深夜......
林夏感觉一阵眩晕。她关掉网页，靠在椅背上。不可能，这一定是巧合。但那个梦，那个时间点，还有那把刀......
她突然想起李博士最后问她的那个问题：“你平时看新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