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结束后,留下的不是胜利,而是死亡的余烬。”
月色的光芒如薄纱般笼罩着破败的村庄,空气中的寒意弥漫。
枭和怪物们已被清除,那些怪物在枭死后似乎就是失去了控制,很轻松就杀死了。
残存的尸体散落在地,扭曲的肢体和黏稠的血液混杂在一起,形成了惨烈的景象。泥土被血水浸透,散发着腐烂与铁锈交织的气味。
自卫队的成员们三三两两地坐在地上,脸色苍白,手脚颤抖。有些人身上依旧流着血,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眼神空洞地望着那些不再动弹的同伴。
“活着的……还有多少?”
村里的医生蹲在一个伤员身边,声音沙哑。他的手上沾满了血,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同伴的。
采薇低声回答:“自卫队…还剩不到一半。还有个孩子…小虎他也走了。”
医生沉默了片刻,拿着止血药粉的手僵硬了一下。
“不够了。”他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药粉、绷带,都不够了。”
采薇抿紧嘴唇,手指微微发白。她的手臂上还残留着叶恒的血迹,凝固的血痂让皮肤有些刺痛,但她没有顾得上清理。在今晚,她的朋友,师长,和长辈,都逝去了。
有些村民坐在篝火旁,浑身包裹着破布,双手紧握,指节发白。
他们的眼中没有光,只有无尽的恐惧与麻木。
一个年轻的自卫队员蹲在墙角,嘴里不断喃喃自语:“……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他的声音如同破损的留声机,反复播放着同一句话,仿佛这样就能将死亡隔绝在外。
“够了。”一个年长的男人走过去,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你还活着,就该庆幸!”
年轻人愣住了,脸上五道鲜红的指印逐渐显现,他的眼睛缓缓转动,眼泪无声地流下。
“……可是……他们都死了。”
男人的手僵在半空,良久,他缓缓放下手,低声道:“是啊……他们都死了。”
空气中弥漫着浓稠的悲伤,像是一张无形的网,牢牢笼罩住每一个人的心。
与周围的绝望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叶恒的眼神依旧平静。
他靠坐在墙边,肩膀和胸口的伤口被简易包扎,绷带渗出血迹,但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
医生替他处理伤口时,手指轻触到伤口边缘,血液瞬间涌出,殷红一片。
“忍着点。”医生沉声道,手中的针线快速穿梭,缝合着他胸口的伤口。
叶恒垂着眼,视线落在自己手掌心的血痂上,像是在看与自己无关的伤口。
“疼吗?”采薇蹲在他身旁,眼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担忧。
叶恒侧过头,目光平静,笑容和煦:“疼,但没那么疼。”
他的声音平和,像是在谈论天气。
采薇看着他,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接过医生的绷带,帮他绑好肩膀的伤口。
经过一夜的收拾,村庄里到处都是挖好的浅坑,死者被简单地掩埋,木板上刻着他们的名字,插在新土之上。
叶恒站在那些坟前,风吹过,带着淡淡的灰尘,像是这些灵魂化作了风,在大地上徘徊。
采薇站在他身旁,低声道:“你……真的不难过吗?”
叶恒垂着眼,似乎在思考她的问题。
“我见过更多死亡。”他平静道,“如果每次都难过,那我早就死了。”
采薇怔住,张开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叶恒转过身,向着村庄走去,背影在夕阳下被拉得很长,像是一个孤独的影子。
他们回到村子,叶恒的房子在战斗中已经被彻底摧毁,木梁折断,墙壁坍塌,屋顶露出一个大洞,像是被撕开的伤口。
采薇叹了口气。:“看来你今晚得睡我的屋子了。”
叶恒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采薇的屋子并不大,简单的一张床,一张小桌,还有几把木椅。
她将床上的杂物清理干净,铺上一层干净的布:“我打地铺吧,你伤得这么重,不能睡地上。”
叶恒没有客气,直接坐在床上,呼出一口气。
采薇在地上铺好被褥,靠着墙坐下,双手抱膝,目光落在烛火上。
“叶恒。”
他抬眼看她。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叶恒沉默了一下,低声道:“找到我是谁。”
采薇的眼神柔和下来,嘴角微微弯起,像是在月光下绽放的一朵小花。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坚定:“那我陪着你吧。”
她垂下眼帘,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毯子,指节泛白,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保持冷静:“我已经失去了太多……不能再失去你了。”
烛火微微摇曳,两人影子交叠,像是在黑暗中相互取暖。
夜色渐浓,屋外的风轻轻吹拂着窗棂,发出低沉的声响。
采薇将毯子拉紧一些,侧头看向叶恒,眼中有着探寻与一丝不安:“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叶恒垂下眼帘,声音平静:“……都是空白。”
“那你看到那些死去的人,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叶恒没有立刻回答。
良久,他轻声道:“我只是……觉得很远。”
采薇低下头,眼神落在指尖,像是在看着不存在的灰尘。她轻轻点了点头,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
“没关系,不管你是谁,至少现在……你是叶恒。”
她的声音轻柔,像是一道微光,穿透了黑暗,落在叶恒的心头。
叶恒闭上眼,似乎有些疲惫,呼吸变得平稳。
“谢谢你,采薇。”
黑暗中,只有微弱的烛光依旧跳动,像是他们心中那一点微弱的希望,在风中挣扎着,却始终没有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