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梭撞破结界的刹那,万千星屑如暴雨倾泻。林墨的瞳孔中倒映着诡异景象——第三重天的云海竟是墨绿色,那些翻涌的云浪里不时浮现人脸,张开的嘴中吐出猩红信子。
“抓紧!“璇玑十指嵌入星盘,指缝渗出淡金色的血。星梭外壳与结界摩擦迸发的火花,在云海中烧出蛛网状的焦痕。
苏清雪的冰魄剑突然发出清越剑鸣,剑尖指向云海深处。透过逐渐稀薄的云层,林墨看到一座倒悬的仙山,瑶池水从山巅瀑布逆流而上,在虚空凝结成冰晶阶梯。只是本该清澈的池水,此刻泛着浑浊的紫黑。
“不对...“璇玑的观星罗盘发出刺耳鸣叫,“瑶池的净世莲火熄灭了!“
星梭降落在结冰的池面时,林墨踩碎了冰层下的东西。低头看去,浑身血液几乎凝固——冰层下封冻着数以千计的修士尸骸,他们保持着仰头饮水的姿势,面部却生长着细密的鳞片。
“别碰池水!“璇玑甩出星绫缠住苏清雪手腕。后者正要去掬水的指尖,距离水面仅剩半寸。一缕紫雾从水面腾起,幻化成美人面,发出蛊惑的轻笑。
林墨的天命剑突然震颤,剑柄处的贪狼碎片亮起幽蓝星光。冰层深处传来锁链拖动的声响,十八根刻满佛经的青铜柱从池底升起,柱身缠绕的锁链尽头,捆着一具无头金身。
“这是...迦叶尊者的罗汉金身?“苏清雪声音发颤。她在青云宗藏经阁见过画像,佛门大能的金身本该佛光万丈,此刻却爬满蠕动的肉芽。
璇玑的星绫突然绷直如枪,刺入东南方的冰层:“出来!“
冰屑纷飞中,一道黑影疾退。林墨的剑比目光更快,剑气截断黑影去路。当黑影踉跄现形时,三人都愣住了——这是个浑身溃烂的青云宗长老,胸前挂着象征戒律堂首座的玉牌,右手却握着半截林家破军剑。
“周师叔?“苏清雪失声惊呼。
老者腐烂的嘴角扯出诡异弧度,喉咙里挤出砂砾摩擦般的声音:“苏丫头...把星核...给我...“他举起残剑,剑锋上浮现林震天的虚影,正在与天魔皇交战。
林墨如遭雷击。那虚影中的父亲浑身浴血,天命剑已折断,却仍在死守某处星门。更令他窒息的是,父亲眉心浮现的暗红纹路,竟与天魔皇额头的印记如出一辙。
“幻觉!“璇玑的星绫绞住残剑,青铜罗盘迸发清光。周长老大笑,腐肉如泥浆脱落,露出森森白骨。白骨胸腔内,一颗跳动的紫色心脏表面,赫然烙印着林家剑纹!
“小心!“苏清雪的冰魄剑挽出七朵冰莲,挡住飞溅的骨片。林墨的天命剑刺入紫心瞬间,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
十年前,父亲在星门血战,紫心主人从背后刺出致命一剑;五年前,青云宗戒律堂地底,这颗心脏在血池中吸收着弟子精血;三天前,当星梭冲破第二重天时,这只枯骨手将林家断剑插入同门心口...
“这是...窥心蛊?“璇玑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林墨猛然惊醒,发现自己的剑尖距离苏清雪咽喉仅剩三寸,而她颈间浮现的冰莲纹路,正疯狂抵消着剑气的侵蚀。
瑶池突然沸腾。冰层下的尸骸集体睁眼,金色佛光从他们七窍涌出,在空中交织成“卍“字佛印。无头金身的断颈处钻出肉色莲花,花心睁开九只重瞳,每只瞳孔都映出林墨不同的死状。
“快走!“璇玑喷出淡金血雾,在虚空画出挪移阵图,“这些是因果镜像,看久了神魂会被...啊!“
她的警告被血肉撕裂声打断。林墨转头看见最恐怖的画面——苏清雪的左手不受控制地刺入璇玑后心,指尖缠绕着与周长老同源的紫雾。而璇玑的星绫正勒住苏清雪脖颈,两人眼中都流转着“卍“字金芒。
冰层在脚下碎裂,林墨坠入瑶池的刹那,看到池底矗立着九块天命碎片组成的星碑。碑文是他最熟悉的林家剑诀,落款却是令他毛骨悚然的三个字:
林墨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