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跪在她的门前
林从鹤深吸一口气,认真地看着眼前这个侄女,发现自己从未看清过她。
“小七,三叔最后问你一句,要怎样才能放过他们兄妹?”
林婉如低笑一声,眼底尽是嘲讽,“美色误心,忠奸不辨,三叔,你不要被云清絮那个擅会装柔弱的小白花给骗了,她跟她那什么兄长,从根儿里都烂了。”
“这种人,我是绝不会抬手饶恕的。”
“你!”
林从鹤无法想象,这么恶毒的话会从林婉如的口中说出来,他气极反笑,“林婉如,凡事留一线,你真以为自己得了个郡主的身份,便实权在握了吗?”
“今日,你将他人逼到穷巷,来日就不怕他人把同样的痛苦施加在你身上吗?”
“林婉如,你若再执迷不悟,你会遭报应的!”
林婉如还要再言,玉老夫人猛地抓住手边的拐杖,已站了起来。
刚开始听的云里雾里,如今真相渐明,她错愕地看着林婉如,“小七?你三叔说的是真的吗?你帮着把云氏的兄长下了大狱?”
林婉如眼神执拗而自负。
“对。”
“他活该。”
“罪有应得。”
玉老夫人深吸一口气,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平日里伶俐聪颖的孙女,试图劝她,“冤家宜解不宜结,你……”
“闭嘴吧你。”
林婉如打断了玉老夫人的话。
她眸光在屋内转了一圈,玉老夫人、林侯爷、嫡母、二小姐、三叔……
一个个都拿伦理道德来压她,一个个都古板而封建,满屋子都是腐朽刻板的气味,所有人质问与斥责……
她不打算再装乖女儿乖孙女了。
她冷笑一声,林蛙如毫不留情地揭开玉老夫人的遮羞布。
“您又是什么好人呢?”
“您为何想让云氏当您的儿媳妇,不就是做了个奇奇怪怪的梦,听了那老神棍几句冷蒙拐骗的话?”
“为了利益,您又比谁高贵呢?”
“不必拿什么身份地位血脉来压我,我是陛下亲封的沁柔公主,论起品阶来,你们见了我都得给我下跪行礼。”
“往后这种晚宴别叫我了。”
林婉如蓦然起身,眸光扫了一圈,再无半点留恋。
“从今日起,本郡主要搬到皇宫里住了。”
“你们有事求我的话,就递了折子进宫,我心情好的话会回应的。”
太后说了,要她把皇宫当成另外一个家。
她不想再困于这个勾心斗角的内宅了,她的未来,是朝堂和天下。
……
林婉如住进后宫,在京城掀起了一阵波澜。
毕竟罕少有异姓未嫁女子入宫居住的先例。
但好在当朝太后亲自站出来,这都是她的主意,说准备收她为义女,这才平息了这场议论。
但却平息不了人心的浮动。
一介女子,不仅大肆经商做生意,竟然敢插手朝政创办澜台,还堂而皇之地住进皇宫……
怎么看,都是妖异之兆啊。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林婉如甩脸离开侯府后的当晚,林三爷和林侯爷彻夜长谈。
林侯爷对于这个时候,林三爷还要坚持娶云清絮为妻,很是不满。
毕竟秋闱作弊的名声并不好听。
可林三爷心意已决,扬言若非云氏女,他终身不会再娶,坚决的态度,到底说动了自小宠爱林三爷的林侯爷,林侯爷到底还是让了步。
“到时候,婚礼办的简陋些吧。”
“省的惹来非议。”
“你们成婚后,带她离开京城去外地待几年,等此事平息之后,再回京吧。”
林三爷终于露出今夜的第一个笑。
雪色灼灼,眉眼生华。
“多谢兄长。”
……
京城另一边,雪衣烈马的男子,终于闯过那一重又一重的城门和街道,来到了云府门前。
雪已停。
月影清寒,映照在满是雪色的京城街道上,将这夜色,映衬地亮如白昼。
玄翼从马上下来时,身体都是直硬的,手指都冻僵了,连蜷缩的动作都做不出来。
可他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手指叩门,敲响了那紧闭的大门。
身后的黑马耗干了最后一点血渍,仰躺着倒地,死在云府门前。
红艳的血渍,顺着雪白的地面,缓缓渗下。
刚敲一声,门便被打开。
眼眶红肿的柳叶,正捧了一盆热水要泼,恰好听到有人敲门。
她以为是隔壁院子的林三爷,眼神有些不耐。
可等她开了门,看到满身被白雪覆盖,唯有一双清冷肃杀的眸子露出来的玄翼时,噗通一声,手中的木盆跌落,她也紧跟着跪在地上。
声音哆哆嗦嗦。
“王……王爷!”
玄翼声音沙哑,眸光没有看她,朝那暗淡的院落中看去。
“她还好吗?”
跪在地上的柳叶双手握拳,迟迟不敢说话。
怎么算好呢?
公子入狱,小姐顶着一身伤回了云府,昼夜不停地奔波,甚至求到了最抵触的长春侯府林三爷身上……
几日几夜没有睡,好不容易休息了几个时辰,醒来又被她们姐妹俩气了一顿,说出那样决绝的话。
整整一天,枯坐在屋内,一口饭都没有吃。
她看着心疼死了,却又不敢上前安抚。
她怕小姐把她赶走……
“王爷……”
柳叶话音落下,泪已滚出来,替公子委屈,替小姐委屈。
“小姐……很不好。”
柳叶话中的哽咽,让玄翼心都揪住了。
他牙关紧咬,强按住闯进去的冲动,眼底杀机弥漫。
“说,云清川入狱的前因后果,这几日都发生了什么,一字一句,全部告诉本王。”
“是……”
……
半个时辰后。
玄翼换上了朝服,朱红色的冠冕遮掩着他晦暗的五官,他手指已恢复了知觉,沉默地整理完挂在胸前的珊瑚官珠后,看向跪在地上的柳叶。
“你带着月牙,拿着新写的卖身契跪在云府门前,一日不行便跪三日,三日不行便跪十日。”
“若连留在云府的本事都没有,也别谈什么五年之后的复仇了。”
男人的声音比月色更冰冷,柳叶打了个哆嗦后,艰难道,“王爷,奴婢一人跪就行了,月牙她还小。”
下一刻,凝着杀意的眸光刺过来。
盘旋在柳叶的脖颈上。
玄翼的声音,似死神的低喃。
“本王是在同你商量吗?”
柳叶悚然一惊,背后寒毛根根直立,急忙跪地磕头,“奴婢遵命,奴婢这就去跪!”
……
柳叶跌跌撞撞地离开时,正好和衣衫凌乱的虞掌柜撞了个满怀。
二人皆认得彼此。
摄政王回京,第一个传召自己,得到消息的虞掌柜,连衣冠都来不及整理,立刻从榻上爬了起来,驾了马车匆匆赶来,看到形容狼狈的柳叶时,心里咯噔一跳。
只一眼,虞掌柜便明白,王爷这般急唤,所谓何事了……
心,重重垂下,对柳叶点了点头后,推门进殿。
一进去,迎面便是一道冷茶,砸在她脚边,千两银子一盏的琉璃盏,碎成数瓣。
玄翼的声音,轻描淡写,却杀意弥漫。
“你这样的废物,留着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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